袁炜倒是笑呵呵的,仿若当下的朝局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关系:“现在都说海瑞是块金字招牌。他上疏倡议新政,皇上又圣心独在,元辅此番定可畅述胸中丘壑了。”
对于袁炜的奉承,高拱含笑摇头,转口道:“严太师那边,近来可好?”
严太师。
自然就是如今终于彻底撂挑子,带着一身荣耀躲去昌平书院的严嵩了。
而高拱之所以这么问,自然也是因为袁炜当下是内阁中,与严家关系最是亲近的人。
袁炜也没有遮掩,只是笑着说:“太师这一次获准辞归,倒是一下子就病好了,气色看上去更是比之过往好上许多,就是书院那边整日里麻将不断,对朝堂上的事情一字未。”
听到袁炜如此描述。
即便是现在已经稳坐内阁辅之位,权势尽在一人之身的高拱,心中也不免有些羡慕。
为臣者,一来看当权时手中权。
二来不就是看一个荣退后的日子吗。
就像自己现在,虽然是当朝辅,可还是要在新政这件事情上问一问严嵩的态度。
可人家倒好,躲在书院里整日打麻将。
羡慕啊。
“碰!”
“胡啦!”
当高拱这位新任辅还在羡慕的时候,昌平书院,雅间一座。
荣退的严嵩,中气十足,全无新年之初那病恹恹不断请辞的模样,气势大开的将手中麻将果子砸在桌案上,而后双眼瞪大的看向面前的聂豹、王畿、钱德洪三人。
严太师双手一伸一张,满脸涨红。
“掏钱!”
三位老夫子无可奈何的将桌兜里最后几块铜板,怀揣愤怒的丢到了严太师跟前。
王畿气呼呼的撇着嘴双手环抱,向后一躺:“没钱了!不玩了!你这手气,再不与你耍了!”
王老夫子如同孩童一样的耍着脾气。
陆文燕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自家老太公赢钱,上前给王老夫子奉了一杯茶:“祖父如今是无事一身轻,自然手气也是好的。老夫子若当真不与祖父耍牌,这书院内外可没人敢与你们一起上桌子,到时候又得三缺一。”
这话倒是说进王老夫子的心坎坎里了。
王畿也没那么气了,只是依旧抱着手靠在椅子上,不愿意看严太师。
聂豹则是在一旁笑着说道:“说是无事一身轻,可太师却是位列三公,即便这一次惟中荣退,可朝廷怎可能无视了他在新政上的意见,毕竟说到底这一次朝廷议论新政,还是惟中以退为进才得以成行的。”
钱德洪亦是附和道:“高肃卿现在辅之位,虽然如偿所愿了,但想来也是要等惟中在新政上再开口的。”
见三位老夫子议论着,陆文燕侧目看向自家老太爷。
严嵩只是笑呵呵的数着面前的铜板钢镚子,见几人都不说话了,这才眯着眼道:“新政历来都是大事,牵扯各方,如今朝廷虽然议论起来了,但底下人真能舍了本在手中的好处?还是要等朝廷里出现反对声,将这事解决了,新政才能真的落地推行。”
多年的经验,严嵩很清楚朝廷现在所说在议新政,但离着落地还有好大一截路要走呢。
果不其然。
就在严嵩这话刚说完。
外面便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很快,有些急切和凌乱。
众人回头看向门口。
只见徐渭走了进来。
徐渭入内,躬身作揖:“太师,三位老夫子,朝廷那头事变了。”
听到徐渭这等话,几人齐齐的看向了严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