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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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男子聽了葉暖這話，神色淡然，不過修長秀氣的手舉起了茶杯，另一隻手的指尖在杯口沿圈轉了起來，神色莫名。雖然處於一片幽暗的環境中，卻絲毫沒有折損他的這份俊秀然。同為修者，葉暖和他二人都可以在暗中識物，所以有無光照根本不重要，反正都看得清彼此，心思亮堂。

“這麼說來，我外面養的都是群廢物了？”

原本靜謐安閒的房間因男人這句話突然冷凝了起來，明明是同樣的語氣，同樣的面無表情，但對方眼底驀然生出的徹骨寒意卻讓葉暖明白對方打算和自己計較了。

輕笑了一聲，葉暖勾起粉唇，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嫵然解釋道，“主要是我這種驚才絕豔的人太少，那些凡人自然不能與我相比，是吧？前輩。“

葉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蔥白的素手在桌邊有節奏地輕敲起來，瑩白的面板和深色的桌面形成強烈的對比，平添了一種惑人的媚意。言語間，她的眉眼微微上挑，溢位一種常人永遠學不會的風姿神韻，叫對面的白衣男人見了，黑眸裡也稍稍起了波瀾，手當即頓在空中，動作好似卡帶了一般。

最後回過神來，他直接仰頭飲盡杯中早已涼透的茶水，抹掉嘴邊本就不存在的水跡，開口道，“是啊，像小葉姑娘這樣禍國禍民的佳人太少，那些凡夫俗子自然比不得，尤其是美人皮囊下誘人的靈魂，可謂世間獨此一份，真叫人喜歡，讓老頭子我都想把你留下來了。”

葉暖外出行動都會遮掩改變自己本來的模樣。不過因為用的是術法，終究不是真正改變了形貌，所以一些修為極高，又有自己的一套辨認之法的人還是可以不受術法影響，直接看到葉暖的真人容貌。雖然對方沒言明，但葉暖知道，自己的障眼法被眼前的白衣男人識破了。甚至很可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

“美人在骨不在皮。皮表的美麗只是短暫的，或許過不了幾年，我就變得垂老滄桑。畢竟我也是人嘛。本質上來說，我和外面那些人也沒什麼差別。”

等葉暖剛說完，白衣男人便搖了搖頭，道。“修行，可以讓你的容貌保持在巔峰時期。青春常駐，順便還可以提高壽命，所以人跟人啊，還是不同的。這出生不同早就決定了境遇的不一樣。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言論，我是多少不信的。普通人他們至多不過兩百年的壽命，而你。久咯。”

別看上一秒他剛了火，等下一秒。他的脾氣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就像換上了什麼面具，叫葉暖也摸不透對方心底在想些什麼。只覺得實力深不可測，這還是重生在這個時代後唯二的體驗，第一次是寧，不過他比較特殊，可以忽略不計。

葉暖答道，“說的也是個理，不過我聽來還是慚愧，普通人尚且為了溫飽每日辛勤，而我卻無所事事。萬千世界，總有同道中人遊走在這個世界上，我太過懶惰，平時極少注意這一點，現在幡然醒悟，不知道前輩能不能指點一二？”

葉暖的話明面上是讓白衣男人指導自己，實際是想打探男人的門派，這樣她好在今後遇到同宗門的人，能躲就躲。葉暖這個人向來討厭麻煩，但是門派這種東西，可以說惹上了就甩不掉的感覺，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比它還會躲，讓他們無從尋找證據，自然把此事揭過。

本欲開口說話，像似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白衣男人表情頓了頓，收住了本想長談的想法，道，“嗯，好奇？不過我也就區區山野老兒，做不得什麼指導旁人的份，我看小葉姑娘休息還不夠，今兒就不留你了，下次，我們二人或許可以再聚上一聚。”

“那書房……”

“書房裡也就普通東西，沒什麼貴重物品，你有興趣翻看也好，我不怪罪。好了小葉姑娘，時間太晚，你該走了。”

最後葉暖是什麼都沒打聽到，就被白衣男人趕了出來。而在葉暖離開房間後，原本空曠的房間突然閃過一陣能量波動。瞬息之間，房間裡多出了幾個身著黑衣，帶著面罩的男人，他們著裝統一，身上帶著相同的嗜血氣焰，要是葉暖還在，恐怕多少會猜出這些人的身份，濃重的地下之氣和血的味道，絕對說不上正道。

“什麼事？”

雖說白衣男對葉暖開口說話也是沒有表情，但比起現在，那語氣是好了數倍，不是冷得夾了冰渣。

“主人算到，禁地近來會有一場大劫，丟失貴重物品，所以要仙師多做準備，以防不測。”

開口的，是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位，他的聲音低啞，好像是常年不曾開口說過話一般，落到白衣男人耳朵裡，好似金屬在玻璃上颳了一下的聲響，著實刺耳，讓他不悅地皺了皺眉。

呵，算到的，遠處那一位倒是有點本事，就是太遲了，他的推算早在今日白天就得到印證，可惜，沒幾個人知道。

“知道了，不過回去告訴你們家主人，有什麼事情大可來信，別一聲不吭在我屋裡冒幾個人出來，我老人家膽子小，受不了這種刺激，嗯~”

他說這話的時候用了其他功夫，話尾帶上了濃濃的威脅之意，饒是冷情地近乎是傀儡的一眾黑衣人此時聽了，都不自覺地汗毛豎立，識海更是一片震盪。

“是。”

最後是原來說話那黑衣人在靜謐之中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會去告訴背後的主人時，白衣男人才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

等這些人徹底消失，原本藏於暗處窺探的某道視線也隨之離開了，白衣男人見狀抿嘴淡笑，好似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等待著。

原來那暗處裡的視線，是葉暖的。

先來她以為這裡會是哪個道修門派的駐地。可是被白衣男人急促地趕了出去後，她暗中覺得不對勁，又折返了回去，藏匿自己的氣息小心觀察起來。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仙氣縹緲的白衣男人竟然和邪道有所聯絡。這就奇怪了，正派人士不是向來和妖邪之道勢不兩立。白衣男人這般實力強悍的人。能和他交上手的，恐怕少之又少，按理說不可能是被人強迫留守在這裡才對。可是現下又是什麼個情況？看白衣男人的模樣，似乎是和那些人有過某種約定，才停駐在這裡看守地下懸圃。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勢力，才可以做到如此？而且聽那黑衣人說。他們的主人推算到了他們的禁地會有浩劫，也算有真本事的。可惜遲了，小東西已經被她解開封印救了出來。她不覺得白衣男人沒有察覺，甚至極有可能已經懷疑到她頭上了，所以才在剛才留下她聊了幾句。不過好像白衣男人和背後的勢力面和心不和。那些黑衣人即將到來之前，白衣男人就趕緊讓她離開，避免和那群人撞上。替她遮掩了一下，他的這個舉動。讓整件事情顯得更加離奇複雜了。

如此一想，葉暖的神經都有些隱隱跳著疼了，雙手撫上太陽穴揉了揉，她的表情實在稱不上美妙。不過現下她最急的還是修復身體的缺損，今日闖禁地，她受了假‘6吾’實力回撥後的衝擊，直接撞傷了她的識海，回來後有趕著去見徐冉，晚上夜探西院，根本沒時間休養，眼看現在天色又快亮了，回到房間的葉暖不得不趕緊盤腿坐下，開始打坐，執行巫力修復她的傷。

“嘰嘰——”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葉暖體內鑽出來的小東西，看葉暖臉色白，面帶痛苦地盤坐治傷，有些著急和擔心。又不敢上前打擾葉暖，似乎是想了又想，它乾脆也坐在了地上，閉上眼睛入定一般。良久，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少，小東西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後就見它汗如雨下地微微抽搐著身子，但是依舊咬著牙沒有睜開眼睛，直到再過了一會兒，隨著它最後吐出的一口濁氣，小東西這才從入定中醒來，而此時的它面色蒼白了很多，顯得更加虛弱了，不過手裡卻捧了一顆散著幽然之色的渾圓珠子。和之前瑩綠色的草藥丸子不同，這次的珠子顯然力量渾厚了成百上千倍，好像是從心尖取出的一滴精血一般，純粹且能量強悍。

感覺到外界的能量波動，葉暖一下睜開了眼，看到小東西的慘樣，她眉頭一蹙，趕緊上前把它捧在手心，“生了什麼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看著整個面板都有些灰暗了，狀態虛弱的小東西，葉暖心下有點擔憂，她畢竟以前從未養過這種木靈生成的靈寵，有些擔心怕自己一時不察把它養掛了，所以趕緊放出神識在小東西身上檢查了一番，好在結果讓她稍稍安心了一點，小東西只是靈力消耗過大，又太過突然才導致的。可是它究竟在自己打坐後做了什麼，才變成這副模樣？

正準備開口詢問小東西，卻見那傢伙笑得一臉疲憊，卻從身後摸出一顆幽然之色的珠子給她，示意葉暖服用。葉暖疑惑地接了下來，感覺到上面傳出來的濃郁能量，她這才明白小東西的用心，原來小東西是為了給她療傷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不經意間，葉暖的心微微酸澀了一下，這東西的貴重和之前那些是完全不能比的，自己只是輕鬆地救小東西離開禁地，卻收穫了這樣一份真心，教她實在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在上一世，除了三鬼，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麼真誠的關心，很溫暖，讓她好想永遠霸佔下去。

“謝謝你，小東西。”

葉暖對小東西說這話的時候，語極其緩慢，裡面全是她濃濃的感謝，那樣認真，是之前她對小東西從未有過的。先前救了小東西，讓它跟在自己身邊，葉暖更多的只是養寵物一般的心態，可是經過這次全然變了，開始有了一種並肩作伴的夥伴情誼。

“嘰嘰嘰……”

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小東西頂著一張蒼白的臉要葉暖趕緊服用珠子，怕久了靈氣溢位，損了效果。

葉暖神色幽然地看了它一眼，最後徑直服用下去。

珠子一下肚，她瞬間覺得身體好像鑽入了一股柔軟的力量，撫平了舊日的冰寒，如暖流一般滋潤著枯涸的稻田，一陣神清氣爽。不過好像想起了什麼，她趕緊重新盤腿坐下，用巫力順著那股鑽進身體的力量遊走在體內，加強藥效的吸收。這珠子，大概真的是小東西的精血，純粹至極，不消片刻，葉暖之前在禁地所受的傷已然痊癒，身體裡的血液流動地更加順暢了，甚至連修為都有了提升，著實不凡，這樣都還是小東西實力削減到最低的結果，也難怪抓它的那人最後把它鎮壓封印在懸圃禁地了。葉暖想，她可能不小心探明瞭真相，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吐出一口濁氣，葉暖睜開眼看向小東西，面帶盈盈笑意，道，“這次多謝你了小東西，以後你想要什麼，我一定為你尋來，就這麼說定了。”

比起什麼好聽的承諾，葉暖更傾向於做實際的事，小東西現在只缺恢復實力的東西，雖然它失憶了，但重要的事情恐怕不會忘記。如果日後它現自己需要什麼，跟她說起，她一定竭盡所能替它找回。

不過小東西貌似不領情，覺得葉暖是瞧不起它，“嘰——”了一聲表了自己心底的憤憤，便轉動身子，拿屁股對著葉暖，在那兒生著悶氣。

得，人家不領情，不過葉暖自然是不能忘的，下次再說吧。點了點小東西的腦袋，葉暖這才起身前往浴室清理身子。剛才小東西的珠子讓她修復了身體的同時，也在皮表排出了一層汙垢，雖然少，但是黏在身上不舒服，必須打理一下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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