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龙涧的风今天有些不同,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呜咽着在百丈峭壁间打转。
此涧两侧山壁如被天斧硬生生劈开,狰狞岩石犬牙交错。
厉雄图抬头望去,灰蒙蒙的天幕被切割成狭长一线,那线天光昏沉沉的,倒像是巨兽合拢的腭骨缝,随时要彻底闭合,将闯入者嚼碎咽下。
这片似乎能让鬼神都怯步的死地面前,这道身影勒马而立,身体如山岳般稳稳矗立。
谷口处,晋军的壁垒早已森严如狱。三层精铁巨盾层层叠叠,甲片边缘咬合得如同鱼鳞,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远远望去就是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巨盾之后,两人高的长矛森然林立,矛尖斜指苍穹,密密麻麻织成片钢铁荆棘林,每片荆棘都闪着要饮血的寒光。
再往后,数千弓弩手早已引弦待,鸦雀无声的队列里,只有箭矢搭在弓弦上的轻响,那些淬了毒的箭簇在岩壁投下的阴影里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窥伺猎物的毒蛇眼睛,死死锁定着谷口唯一的入口。
“止步。”伴随着厉雄图抬起自己的右臂,神威军团的龙骑战士们各自勒马停步。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厉雄图抽了抽鼻子,面甲下的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空气里的肃杀之气凝得如铁似钢,仿佛连呼啸的涧风都被冻结在半空,厉雄图甚至觉得空气能够凭空拧出血来。
此刻他身披的玄黑重甲在风中铮铮作响,这身甲胄是老甲,最为合身,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旧痕。
刀劈的深沟,斧凿的凹坑,还有箭矢留下的细小孔洞,都是他搏杀强敌的证明。
下一息,他唤出武魂,用肩扛起门板一样宽阔的巨斧。
这把大斧的斧柄被汗水和血渍浸得黑亮,斧刃蒙着层暗哑的光泽,却偏生蒸腾着股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连周遭的风都绕着他走。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名将都皱眉的绝杀之阵,厉雄图非但半分惧色没有,反而咧开大嘴,出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那笑声粗砺如磨石,撞在两侧峭壁上激起层层回音,竟引得头顶碎石簌簌滚落,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直到笑容渐冷,他才止住鬼哭狼嚎般的笑声。
“一群龟缩的孬种!”
“躲在盾牌后面就安全了,以为爷爷拿你们没办法?”
“看老子给它打个稀巴烂!”
当他的笑声还在此涧打旋之时,一股源自大地深处凶煞之气已轰然爆!
“给老子开!”
只见厉雄图周身猛地腾起土黄色光芒,浑身吸纳的天地浩然气浓稠如浆,像压抑了万年的火山岩浆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喷薄而出!
而在他身后,天地浩然气飞凝聚、化形,一柄顶天立地的巨斧法相赫然显现!
如同实质般的山岳在撼岳斧的法相上隆起,不断有银蛇似的毁灭雷霆在斧刃上跳跃游走!
刹那间,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整个谷口!
厉雄图双手执斧,背后巨斧法相的斧锋随之亮起,空气被压得剧烈扭曲,出“滋滋”的哀鸣,连岩壁上的碎石都在这威压下不住颤抖。
“快放箭射死他!”
这个晋军将领倒是训练有素,只是刚刚被撼岳斧摄住了心神,下达命令慢了一步。
不过箭雨依旧如同骤然倾盆的暴雨带着凄厉的尖啸,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厉雄图攒射而来!
然后,厉雄图动了。
这位神威军团校尉的座下战马前蹄忽然下跪,厉雄图顺势将魁梧的身躯猛地前倾,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意志,持斧悍然劈向大地!
轰——隆——
咔嚓嚓嚓!!!
几乎是同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在狭窄的谷口炸开,声浪撞在两侧峭壁上,激起无数重回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撼岳斧的虚影如同崩塌的擎天山岳,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最前排的巨盾阵上!
那些足以硬扛重骑冲锋的精铁巨盾,此刻竟脆弱得如同孩童的泥捏玩具!
肉眼可见的土黄色冲击波以厉雄图为中心,呈环形猛地炸开!
最前排的巨盾瞬间向内扭曲、凹陷,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骨头被生生折断的动静,紧接着便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的琉璃——“嘭”的一声轰然爆碎!
不计其数的盾牌碎片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向四周激射而去。
盾牌后方那些死死顶着巨盾的晋军士兵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喊出来就在撼岳斧那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下化作一团团最原始的血肉。
漫天喷溅的血雾和扭曲变形的肉泥,红的血、白的脑浆、碎的骨头混在一起,糊了后面同伴一脸。
后排的持盾者更惨,连人带盾被那股无形的冲击力狠狠扫飞,像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过道抛物线,重重撞入后方密集的长矛林中!
“噗嗤”“噗嗤”的闷响接连响起,那是身体被长矛贯穿的声音,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嚎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兵器脱手落地的“叮当”声,是整座战场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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