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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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喧譁？”墨言凡冷澈的聲音一響起，孩子們不由自主都安靜了，“開始了，各自站位。”

黎非警惕地退了幾步，將他的短刀塞進袖子裡，這才小心地展開信紙——不曉得他神神秘秘搞什麼鬼，要是對書院不利，這信紙是關鍵證物。

“來了啊不是！”有人朝角落指了指，果然一刻不差，林悠藕色的身影準時出現在演武場角落。

她低頭看了一眼信紙，耳邊響起雷修遠的急叫：“別看！”

偏偏也就是這位愛遲到脾氣壞的林悠先生，每次只要墨言凡的課，不管是早上卯時還是下午未時，她都會準時出現在演武場，也不說話，就在那看著，一直看到下課再一言不發地走掉。大家都猜她是暗戀玉樹臨風的墨言凡，只是他倆外表看上去沒啥區別，實際年齡卻相差太多，放外面就是母子甚至祖孫的差距，想來墨言凡也不會願意委身於一位大媽，故而她看她的，他教他的，墨先生從來都是心如止水，混不在意。

信紙上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字，可每個字都彷彿是活的一般，蝌蚪般簇簇而動，這些蠕動的字一入目，黎非便覺一陣頭暈目眩，身體彷彿不受自己控制，竟和方才的雷修遠一樣，一步步朝懸崖走去。

說起來這也算雛鳳書院的大謠言之一了，那位笑眯眯少女模樣的林悠先生，給他們上課的時候動不動就遲到，一遲就是一個時辰，脾氣還壞，老是罰不許吃飯，偏偏她脾氣又喜怒無常，誰也摸不準她的標準是什麼，連雷修遠紀桐周他們都吃過她的苦頭。

身體被人大力抱住，然後天旋地轉，黎非反應過來時，自己也已經仰躺在地上，雷修遠默默從她手中將信紙拿過來摺好。

百里歌林四處打量，奇道：“她還沒來嗎？往常這個時候應該到了吧？”

“今晚的事，你就當一個夢吧。”他將信紙重新放回袖中。

一起生活修行兩個月，弟子們都熟悉了，百里歌林性格開朗，很容易就交到許多朋友，女孩子們個個跟她親密，開什麼玩笑都不顧忌。

黎非猛然坐起，驚道：“是有人要殺你！”

旁邊有女弟子笑道：“大幾歲也輪不到咱們，你忘了那個林悠先生……”

雷修遠默然不語。

“哎，怎麼看都是一幅畫，怎麼動都那麼好看。”百里歌林痴痴地看著墨言凡，她的少女心完全被這位冷若冰雪的俊美先生俘虜了，“我要是再大幾歲多好啊……”

她急道：“是誰？！你為什麼不告訴先生？”

卯時一到，墨言凡雪白的身影便出現在演武場，和其他那些隨心所欲愛遲到的先生比起來，這位墨先生簡直是好先生的典範，從不遲到，從不隨意責罵，甚至身體不適還可以請假，孩子們最喜歡上他的課，當然，女孩子們更喜歡。

他淡道：“此事一切，我不能說，也說不出，這是言靈之術。”

剛開始黎非猜測墨言凡所授拳劍之法是不是就是拳法和劍法，結果絲毫沒意外，真的是教拳法與劍法。據說拳法與劍法都是修身之道，仙人不光要雕鑿自己的爐鼎，身體也須得強健有力，這樣才能經受得住日後高等仙法的修習。

言靈？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今早是墨言凡先生的拳劍課，剛到演武場，便見地上滿是白雪，先到的弟子們自動自覺地管女妖們要了簸箕鐵鏟掃帚粗鹽等物，將演武場的白雪清理得乾乾淨淨。

雷修遠忽又一笑，自嘲似的，他溼淋淋的眼睛靜靜看著她，像是苦惱的無奈，又像是裡面藏了一層霧氣：“此事因你而起……也罷，怪我不謹慎。”

這日一早起來，外面又飄起鵝毛大雪，黎非運起火行仙法環繞周身抵禦寒氣，一路御劍趕往演武場。其實當仙人學仙法還是有好處的，譬如冬天到了就再也不用穿臃腫的冬衣，隨便施個仙法，光著身子走在冰天雪地裡也不冷。

他又要走，黎非急忙追上去：“等一下雷修遠！什麼因我而起？你不明不白騙了我那麼久，現在又不明不白要被人殺掉，還說是因我而起！你不覺得應該把話說清楚嗎？”

自從當日走了兩人後，弟子就變成了十六人，剛開始隨便湊的三人組也湊不起來了，胡嘉平似乎沒有重新分組的打算，加上連著一個多月的五行基礎仙法修行並不需要分組修行，漸漸地，三人組的事被孩子們丟在了腦後，誰也不管了。

“我說了，不能說。”

雖說眾人都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卻依然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測試，一時間人人自危，當日沒透過測試被趕走孩子的哭聲猶在耳邊，每個人都恨不得一天能有一百個時辰來修行。

他忽然偏頭側耳傾聽片刻，緊跟著一把抓住黎非的袖子：“過來！有人來了！”

十一月時，書院下了第一場雪，與酷寒一樣突如其來的，還有胡嘉平的預告：十日後進行五行基礎仙法測試，依舊是優勝劣汰，通不過測試的人書院絕對不留。

黎非被他扯進樹叢中，眼看他又要捂住自己的嘴，她不由抬頭怒視，他只得把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秋去冬來，孩子們在雛鳳書院已經過了兩個月，再也沒有剛來時事事新奇，人人有趣的勁頭了，每日準時起，準時開始修行，午休晚飯後都會勤加修煉，晚上再準時睡覺，稚嫩的弟子們終於漸漸褪去曾經的青澀，開始有了真正仙家門派弟子的習性風範。

嗯，猜對了，這章就叫月下。哈哈哈，今天週六，雙更送給大家~~這是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