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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有人給哈奴曼大宅帶口信。勞工們總是對這些戲劇性的、不幸的訊息有強烈的反應,有很多人自告奮勇去報信。於是在這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一個送信的人趕到了阿佤克斯,添油加醋地彙報了所發生的不幸。

圖爾斯太太和年輕的神在西班牙港。莎瑪待在玫瑰房間裡;產婆已經在那裡照顧她兩天了。

姐妹們和她們的丈夫們成立了一個議事小組。

“我一直都覺得他是發瘋了。”琴塔說。

無兒無女的寡婦蘇詩拉用她在病房裡一貫的權威口吻說:“我擔心的並不是穆罕,而是他的孩子們。”

賽斯的妻子派德瑪問:“你們覺得他為什麼生病?”

那個鞭打孩子的蘇瑪蒂說:“送信的人只是說他病得很重。”

“還有他的房子幾乎完全被捲走了。”傑的母親補充說。

眾人相視而笑。

“我很抱歉不得不糾正你,蘇瑪蒂妹妹,”琴塔說,“送信的人說他的神智出了問題。”

賽斯說:“我看我們得把這個‘獨立分子’接回家來。”

男人們預備前往綠谷;他們和送信的人一樣激動。

姐妹們在房子裡奔忙,引起了孩子們的注意和疑惑。神不在時蘇詩拉佔據了藍色房間,這會兒她清理了所有的私人和女人物品;她大部分時間都專注於保守女人的秘密,不讓男人知道。她還在屋子裡焚燒一種極其難聞的草藥來淨化和保護房子。

“賽薇,”孩子們說,“你爸爸出事了。”

他們在油燈的燈芯上紮上大頭針來驅趕不幸和死神。

在陽臺和樓上所有的臥室裡床鋪都比平常要更早地鋪好,油燈被捻得很暗,孩子們在雨聲中進入了夢鄉。樓下,姐妹們默默地圍坐在長桌子跟前,她們的面紗低垂在頭上和肩膀上。她們打牌和看報紙。琴塔在看《羅摩衍那》,她不停地給自己樹立新的目標,現在她想要成為家裡第一個從頭到尾把這部史詩讀完的女人。玩牌的人時不時地發出哧哧的笑聲。有時候琴塔被叫去看看一個姐妹的牌;通常這種誘惑十分強烈,琴塔擺出她平時玩牌時蹙眉的樣子,一語不發,留下來玩牌,在每次出牌前用手輕輕敲打著每張牌,隨後熟練地啪的一聲把手中的王牌摔下來,然後,仍然一語不發,她回去讀《羅摩衍那》。產婆來到大廳裡,蹲坐在一個角落默默地抽菸,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她是一個年老,乾瘦,神秘莫測的馬德拉斯人。咖啡在廚房裡慢慢煮著,香味瀰漫了整個大廳。

男人們渾身溼透地回來了,阿南德睡意矇矓、淚水漣漣地走在他們旁邊,格溫德橫抱著畢司沃斯先生,女人們鬆了一口氣,但是也有一絲失望。畢司沃斯先生既沒有發狂也沒有失去自制;他一言未發;他也沒有假裝他是在開一輛汽車或者在摘椰子,那舉動通常是和發瘋聯絡在一起的。他只是看上去極度的憤怒和疲憊。

自從格溫德和畢司沃斯先生打架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說過話。而格溫德透過把畢司沃斯先生抱在懷裡,也就把自己放到了強者的位置上:他以強者的力量在有需要時施以援手和幫助,用強者客觀中正的力量送去諒解。

琴塔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極為熱心地照顧著阿南德,擦乾他的頭髮,脫掉他溼透的衣服,給他換上維迪亞德哈的一些衣服,給他弄吃的,接著把他帶到樓上,在那些睡覺的男孩子們中間給他找了個地方睡覺。

畢司沃斯先生被安置在藍色房間裡,人們給他一些乾衣服,又給他一杯加糖的熱牛奶,裡面還加了肉豆蔻、白蘭地和幾塊紅奶油。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藉此安撫未定的驚惶,然後小心地喝下去。

他對於房間裡的溫暖和安全感到安心。每一面牆都是堅實的;雨聲被隔絕在外。兩英寸半厚的北美脂松做成的屋頂取代了瓦楞鐵皮和瀝青;厚厚的斜面牆上的百葉窗在風雨侵襲之下紋絲不動。

他知道他在哈奴曼大宅,但是他無法判定之前發生了什麼、之後會發生什麼。他覺得他不斷地被一種新的境況驚醒,這種新境況以某種方式與他的記憶相連,那些記憶是如快照一般的瞬間,是散落在難以度量的漫長時光裡不相關的其他事情。滴落在溼透床上的雨;在汽車上的旅行;蘭姆科黑拉萬的出現:死狗;在屋外交談的男人;閃電和雷鳴;突然擠滿了賽斯、格溫德還有其他人的房間,然後是現在這間溫暖的關著門的房間,點著的油燈發出恆定的光;還有乾衣服。一旦他集中精神,每一樣物品都因此獲得一種穩固,一種恆定。在大理石桌面上的瓷茶杯、茶碟和小勺子:這是這類物品唯一可能的組合。他知道這種秩序並不穩定;他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期待和不安。

他儘可能一動不動地躺著。很快他就睡著了。在他腦子最後的清醒時刻,他回想著雨聲,那喑啞的有規律的聲音撫慰著他。

第二天早餐,雨仍然在下,一如前日,但是風停了。天色陰暗,然而已經不再電閃雷鳴。房子周圍的排水槽裡溢滿了渾濁的水。高街水溝裡的水漫出來,道路被水淹沒了。孩子們不能去學校上學了。他們一個個都十分興奮,不單單是因為這不同尋常的天氣和突如其來的放假,而且還因為昨夜的驚擾。有一些孩子還記得昨夜簡短的驚醒;現在阿南德和他們在一起,而他的父親就在藍色房間裡。有一些女孩裝出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來。一切就好像是玫瑰房間裡有人生產之後的早晨:秘不可宣,年幼的孩子對此懵懂無知,直到有人告訴他們發生的一切。

“賽薇,”孩子們說,“你爸爸在這裡,在藍色房間裡。”

但是她既不想去藍色房間,也不想去玫瑰房間。

在外面,光溜溜的孩子們在溢滿水的道路上和水溝裡撲騰著、尖叫著,爭先恐後地將紙船、小木船甚至小樹枝放到水面上競賽。

上午過去一半了,天空明亮起來,也變得高遠了,雨先是變成細雨濛濛,後來就完全停住了。雲層退去,天空突然變得湛藍得耀眼,水面倒映著天空的雲影。很快,水就汩汩地流進地下井裡,水聲淹沒在每日漸起的喧囂當中,水位下落後,只在路上留下樹枝和沉渣。在院子裡,籬笆上有岩屑留下的垢痕,鵝卵石看上去好像被水沖洗和過濾過;石頭周圍的泥土已經被衝得乾乾淨淨;被風雨撕落的綠葉一半埋在淤泥裡。道路和房頂都幹了,冒著水蒸氣,變乾的地方輕快地蔓延開來,就像吸墨紙上滴落的墨水一樣。此刻,除了水窪,道路和院子都幹了。熱力一點點地侵吞著水窪的邊界,直到最後它們甚至不能倒映出藍色的天空。一切都變幹了,只有樹蔭下的泥濘還沒有完全乾透。

有人把畢司沃斯先生的事情告訴了莎瑪。她提議把綠谷的傢俱搬回哈奴曼大宅。

醫生來了,他是一個信仰羅馬天主教的印度人,卻因為其風度舉止和所擁有的房產倍受圖爾斯家族的尊敬。他認為沒有必要鑑定畢司沃斯先生是否發瘋,說他只是神經過於緊張和缺乏某種維生素。他開了一個療程的複合維生素泡騰片,費羅爾牌維生素沖劑——以補鐵及強身健體著稱,還有阿華田營養飲料。他還叮囑畢司沃斯先生需要大量的休息,而且一旦等到他有所好轉就應該到西班牙港去看專科醫生。

醫生剛走,術士就來了,他事業挫敗,戴著華麗的頭巾,舉止焦慮不安;他收費很低廉。他給藍色房間驅除了邪魔,然後立起了一道隱形的阻擋邪魔的障礙。他還建議在門口和窗戶上懸掛蘆薈條,並且說家裡的人應該知道大廳的門廊裡一定要掛一個黑色玩偶用來驅魔:預防總是比醫治要好。然後他詢問是否應該準備一劑混合劑。

他的提議被否決了。“阿華田,費羅爾沖劑,泡騰片,”賽斯說,“要是再給穆罕一劑你的混合劑,你不把他變成藥囊了?”

但是他們還是掛起了蘆薈條;這是一種自然的淨化劑,不需要花什麼錢,而大宅裡儲備充足。他們也懸掛了那個黑色玩偶,那是圖爾斯商店裡的一小部分積壓存貨中的一個,是沒有得到阿佤克斯人喜愛的英國製造的產品。

下午,一輛卡車運來了綠谷的傢俱。傢俱全部被打溼,褪了色。莎瑪的梳妝檯的上光漆已經變成白色。床墊被水浸透了,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椰子纖維膨脹起來,玷汙了床墊套。畢司沃斯先生書上的布封套依然黏黏的,封套的顏色浸染了書頁的邊緣,書頁皺巴巴地粘在一起。

四柱大床的金屬部件被原封不動地留在長屋裡曾經屬於莎瑪和畢司沃斯先生的那個角落,床墊和床板被拿到太陽底下曬乾。櫥櫃立在大廳靠近廚房的門邊,在被煤煙燻黑的綠色牆壁映襯下,看起來幾乎是新的。櫥櫃上仍然擺放著那套日本咖啡套具(每隻杯子的杯底都有一個日本女人的頭像,杯子外壁印有凸飾的一條噴火的龍),那是賽斯給莎瑪的結婚禮物,從來沒有用過,只被擦洗過。綠桌子也被放到了大廳裡,但它在零亂不搭的傢俱堆當中很不起眼。搖椅被放在樓上的陽臺上。

賽薇痛苦地看見傢俱這樣散佈各處,並遭受漠視,更讓她生氣的是看見搖椅幾乎立刻就被不正當地佔用了。起初孩子們只是站在搖椅藤編的椅面上劇烈地搖晃,然後他們開發出一個遊戲,四五個孩子爬上搖椅搖晃,另外四五個孩子試圖把他們揪下來。他們在椅子上打成一團,最後掀翻了椅子:這就是遊戲的高潮。賽薇知道抗議只能使自己尷尬,便到玫瑰房間去了,房間裡仍然到處都是水盆、精巧的水壺和管子,散發著各種氣味。她向莎瑪抱怨。

莎瑪和她的孩子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溫柔,尤其是在她分娩之後。莎瑪撫摸著賽薇的頭髮,告訴她不要介意,她只是自私,如果她向別人抱怨的話必然會引發一場爭吵。畢司沃斯先生生病了,莎瑪說,而她自己也不舒服,賽薇不應該惹怒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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