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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未成親,柔兒的臥房你不能進……”岳母區氏這時猛醒轉過來。

張用卻似沒聽見,拽著阿念就走。阿念口裡喊著“不成”,腳卻邁得飛快。穿過堂屋,繞到後面,一座小後院,靠北牆三間齊整房間,院裡種著一株梅樹、幾叢花枝,瞧著幽幽淨淨。

“左邊那間房是小娘子的織房,右邊是書房,中間是臥房。那些書都在書房裡。”

張用推開書房門,一縷淡淡香氣隨即飄出,書墨香混著花葯香。屋中陳設極清簡,只有靠裡牆一排書架,左牆單個一個書架,右牆一隻高櫃。對窗一張大木案、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別物。張用見這幾件傢什全是烏漆花梨木,構造簡雅,只在邊角上雕著梨花紋,知道是京中漆器名匠梨花方家造的。他走到那排書架前,架上齊整排滿書籍,都是歷代詩選文集。

“新買的那些書擺在左邊這個架子上。這個架子是為放這些新書,特地添買的呢。”

張用轉身過去一看,不由得笑起來。架上這些書他親熟之極,有春秋《考工記》《墨經》,漢晉《淮南子》《淮南萬畢術》《博物志》,唐代《兆人本業》《四時篡要》,本朝高承《事物紀原》、沈括《夢溪筆談》、秦觀《蠶書》……都是歷代工藝博物之書。此外,還有兩排書,是歷代正史中的《食貨志》。

張用瞧著這些書,對朱克柔不由得生出一陣歡喜讚歎,這個女子果然不尋常。他自幼就不好和其他孩童玩耍,只愛鑽研各樣器具工巧,獨尋其樂。長大後,更不耐俗世,獨行其志。二十多年來,從來都自然而然,從未覺著孤獨。這時,立在書架前,心裡忽然吹來一陣涼風一般,湧起一陣孤寂。

他略怔了一下,被腳步聲驚醒,他忙晃了晃頭,笑著回頭,是岳母焦惶惶趕了進來。

“除了看書,小娘子這一陣還不停畫圖。”

“畫什麼圖?”

“就是這張……”阿念轉身從書櫃壁板後抽出一卷壓扁的畫紙,“這幅圖小娘子辛苦畫了一個多月才畫好,可我那天研墨時,一隻鳥忽然撞到窗紙上,唬了我一跳,手一抖,墨汁盪出去,全灑到了畫紙上,汙了一大片。小娘子卻不但沒罵我,反倒笑了,說上面的許多字都不太規整,她正在猶豫要不要重新繪一幅,這樣便不須猶豫了。她挑了一大張澄心堂畫紙,又花了七八天工夫,才將這畫重畫了一遍,而後讓我把這幅汙了的拿出去燒掉。我心裡偷偷想,萬一那幅新的又汙了,小娘子要尋這一幅,那時節便要罵我了。於是我尋了幾張草紙燒了,把這幅悄悄藏了起來。昨天去銀器章家時,小娘子把那幅新的帶了去——除了那些字,我也不知道畫的是什麼。又像雲,又像水窪,又像許多蟲子在土田裡爬。”

張用接過來,放到案上展開一看,上面曲曲彎彎畫了一個粗輪廓,果然像一大攤水窪,裡頭又有許多細線、墨叢,是一張地圖。圖中散落著許多文字,一些用墨筆,另一些則是硃筆。他湊近細看,見那些紅字是地名,“汴梁、成都、邛崍、定州、越州、明州”……地名旁又用墨字寫著“蜀錦、越繡、朔綾、定緙、桂麻”……旁邊又用細楷小墨字標註,如“婺羅”下小字是“紅邊貢羅、清水羅、細花羅、婺紗、東陽花羅”。

張用立即明白,朱克柔是在繪製大宋各路州絲織圖。

他原本對那《百工譜》並無多少興致,看著這圖,卻頓時生出讚歎。士農工商雖然自古並稱,士卻始終佔首位,典籍圖書數不勝數;農為生民之本,歷朝歷代也從不敢輕忽;商關乎財賦,自《史記·平準書》《漢書·食貨志》以來,正史中也從未缺過;唯有工,始終被視為賤業,記錄工藝之書,屈指可數。自己所讀、朱克柔所買的那十幾部書,大致已是全部。

這《百工譜》看來並非全然譁眾、爭名、邀利之舉,若百工各行都能如朱克柔這張圖一般,詳細繪製記述,那真算得上一件大功德。

聽說朱克柔失蹤不見後,張用並未如何介意,這時卻隱隱有些牽念起她來。但他隨即警覺,笑了一笑,輕輕揮掉心中這遊絲般牽絆。

寧孔雀回到了家裡,她從來沒這麼累過。

為了尋那夥劫騙走姐姐的歹人,她從東水門外虹橋一直追到新宋門,又進了新宋門,四處打問,前後走了二三十里路,腳上都打了泡。可正如她所料,進了城,就雨落池塘,再難找尋。即便這樣,進城後她依然沿著幾個路口,向街邊店肆小攤挨個打問。偶爾問到一個見著那夥歹人的,她便立即順著方向又繼續打問過去。可路口接路口,越尋越無望。

她累到連傷心、焦躁的氣力都沒了,只得僱了乘轎子把自己抬回了家。她婆母見她跛著腳,顧不得自己腿不好,忙幾步迎上來攙住她,隨口又大聲叫出兒子。牛慕出來見她這樣,更慌得扔掉手裡的書卷,急忙也奔過來扶住她。

她沒有氣力說一個字,任由那母子倆大驚小怪,將自己攙回臥房、讓她躺到床上,替她脫了繡鞋綾襪,忙燒熱水給她泡腳,小心用針將腳底水泡刺破,輕輕擠淨,又去街口郎中那裡討了連翹赤芍膏給她敷上,剪了乾淨白紗包裹好……以往,無論這對母子如何小心伺候,她都覺著該當,且時常不耐煩,隨口就發作出來。可今天,不知為何,她心底裡又酸又暖,頭一回覺著,自己並不是獨自一個人強撐,她有家,有家人。當婆母第三遍小心問她要不要吃些東西,她也沒有發作,只輕輕搖了搖頭。婆母輕步走出去後,丈夫牛慕守在床邊,站不敢、坐不敢,不停搓著手。這樣兒又擾得她心煩起來,但她隨即忍住,費力撐起身子。丈夫見到,忙扶住她,抓過枕頭給她墊好後背。

她望著這個百無一用的文弱丈夫,那雙眼極少敢正視她,這時卻比往常多了幾分關切,望著她,也敢多注視一會兒。她心底又一暖,低聲說:“我姐姐被人劫走了……”

她把前後情形慢慢講了一遍,丈夫一直用心聽著,眼裡既驚又憂。她難得給丈夫說心事,更沒訴過苦。這時自己心底和丈夫心底似乎開了條小溝渠,話緩緩流了過去,心裡原本窒悶不堪,說出來後,頓時輕暢了一些。

丈夫聽完,低下頭,半天沒有言語。以往有事時,他便是這樣。不過,此時寧孔雀卻不再著惱,只輕嘆了一聲:“該尋該問的,我都尋問過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我去尋。”丈夫忽然抬起頭。

她一愣,見丈夫目光雖然仍虛弱呆滯,卻比往常多了些誠懇,心頭一暖,便問:“你有什麼法子?”

“眼下只能先用笨法子,再去挨個兒尋人打問。城裡人多,那夥人雖容易藏躲,可從另一頭看,倒也是好事。人多眼也多,一定有人留意到那夥人了。”

她沒料到丈夫能說出些有用的話來,望著丈夫,不由得露出了笑。這笑,唯有成親頭一兩個月才有過,後來便如同冷灶裡的炭火一般熄了。

丈夫見到她笑容,眼中一顫,也像被燃著了一般:“你就安心歇著,有事就喚娘,我這就去尋姐姐!”

丈夫朝她笑了一下,隨即轉身快步走出門去。寧孔雀細想那笑容,雖仍有些呆弱,卻比常日多了些果敢和牢靠。這兩樣,她都沒見過。

程門板挺著背、板著臉往霍家茶肆走去。

常日裡,他走路時腿只是微微有些牽扯不順當,今天走得多了,兩腿上的舊傷痠痛起來,便顯出了瘸態。

他這腿傷是為了盡孝得來的。十幾年前,他父親病重,百般尋醫問藥,都治不好。他想起古時孝子割股療親,割下自己身上的肉做藥引,來救治父母。他想,百行孝為先,這正是男兒立德立威之時。因此,他去尋來一把尖刀,一咬牙,將右腿後側的肉割下一大片來。他疼得昏死,他娘和他新娶的娘子都嚇暈過去,那塊肉掉到地上,竟被家裡那條狗掙脫繩子,衝過來吞了去。幸而鄰居聽到慘叫,忙趕了過來,急尋大夫給他救治。他醒來後,知道自己那塊肉竟被狗吃了,恨到極處,想立時去殺了那狗,卻又下不得床。他又叫妻子拿刀來,要另割一塊肉給父親療病,被眾人死死勸住。

他爹沒能吃到他的肉,沒過幾天就病故了。他由於下手太狠,割到了筋脈,落下傷疾,走路走快了,便要扯痛。不過,他割肉的事蹟卻迅即傳遍坊巷,那些平素輕忽他的人,見到他都眼生敬畏。那時他入吏職沒幾年,才剛升到第八等中隸。上司聽說他這孝舉後,要擢升他三等。他卻忙叩首謝拒。他知道,若自己受了這擢升,外人難免會猜疑自己割肉的用心,反倒會看輕他。他要的是真敬重。

沒過兩年,他娘又病危。他自然又要割肉,他知道眾人都在冷眼瞧著。他妻子哭嚷著拼命不許,他將妻子鎖到了臥房裡。這回他有了防備,早就將那條狗打殺扔了,又請了大夫在一旁看著。為了不讓眾人說他厚此薄彼,他下手依然狠重。這回割的是左腿,仍是血淋淋一大塊。

然而,他娘吃了這肉合的藥湯,仍不見效,很快也亡故了。他孝子的威名卻穩當當立了起來。

這腿傷雖讓他榮耀,卻也讓他時常難堪。畢竟男兒威不威嚴,先看樣貌舉止。走路一瘸,威嚴頓時便煞了幾分。不知情的人,自然會輕視他,甚而在背後嘲笑。他又不能逐個去解釋這病症來由。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力升到吏職第一等,到那時,除了官長,便沒人敢看輕他了。

只是,要做到這一條,首先得把眼下這樁“蘿蔔案”辦好。

臨到霍家茶肆前,他略放緩了腳步,讓腿上的痛稍稍緩了緩,這才穩步走了進去。那店主霍祥見是他,忙迎了上來。霍祥四十來歲,微弓著身,瘦臉上賠著小心,嘴角掛著多年待客迎朋的滑笑,眼裡卻透著些慌。程門板最厭的便是這等神情。堂堂男人,自輕自賤,將自己弄成個滑頭蝦的模樣。

他腿疼得厲害,進了店坐到了門邊一根條凳上,板著臉吩咐:“你把那面匠的事再詳細說一說。”

“唐浪兒是去年七月來我店裡的,原名叫唐九,今年該有二十五六歲吧。我店裡先來那個面匠那時剛辭工走了,唐浪兒是牙人魯添兒引薦來的。這後生識眼色、人靈便,一進門見一根條凳被客人走時帶斜了,他忙過去擺正。他說他會煮麵,我便讓他試試手。他進到廚房,沒一會兒,便煮了碗辣齏面出來。味道雖算不得多好,瞧著卻算過得眼。您也知道,來這一帶店裡吃茶吃麵的多是進出城的過腳客,賣吃食,眼相比味相更要緊。我便僱了他。

“來了之後,才發覺這後生有些耍滑,時時偷些小懶,還愛四處逗引勾搭婦人,人才都叫他唐浪兒。不過,他手腳快,又會看人臉色,倒沒耽誤過生意,故而我就一直留著他。有回他說漏了嘴,我才知道,他這點煮麵的手藝是從州橋夜市一個麵攤上偷瞧來的。他原先在州橋一帶做力夫,見那麵攤味道好,人都愛吃,只是那攤主小本買賣,不僱人。他便天天去吃那面,邊吃邊偷瞧。煮麵這手藝本就不難,最要緊是湯水澆頭。他連吃了兩三個月,幾樣面的煮法全都記在了肚裡,便自己回去試手,試了一個來月,覺著大致不差了,便四處充面匠去應僱。您也知道,這汴京人的嘴個個都是千嘗百練過的,他那點手藝在城裡難立腳,他便來到這城外,甜嘴巴結魯添兒,幫他引介到我這裡。我開了半輩子茶店,倒被這外鄉村人給矇混了眼。”

“他是哪裡人?”

“澶州頓丘人。”

“他昨晚什麼時候不見的?”

“下午店裡沒客,他一個朋友來喚他,兩人一起往南邊去了。說是傍晚回來,可直到半夜都沒見人影。今早您帶了他的屍首來,才知道他竟被人殺了。”

“他那個朋友是什麼人?”

“力夫店那個也被殺了的幫廚解八八。”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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