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二，公子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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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原以為照唐雪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樣明晃晃的將她軟禁在寢殿，她怎會輕易罷休，不想這幾日她都安安靜靜待在房中。

大夫人的病只是虛驚一場，如今已好，壽宴在即，容華殿外的青雲宮熱鬧非凡，鑼鼓緊密的籌備著白家主母的大壽，宴請的世家宗門66續續派了有名望的長老甚至族長宗主前來，整個青雲宮都在一片熱鬧之中，除了容華殿。

白曄至今未醒，容華殿冷清的可怕，白曜忙著應付來往之客，容華殿的守衛撤了大半，如今只有白心還留在容華殿守著白曄，寸步不離。

方平在唐雪玉門前踟躇半晌，敲響了門“姑娘？”

“進來”

他推開門，唐雪玉正埋頭在書桌前疾書，她給白曄編的故事還剩了些，這幾日便把後面的編完了，結局與開始預想的不怎麼一樣，女主的漂亮妹妹自然是沒什麼好下場，但那個反派最後還是碾壓男主登上帝位，因為她覺得男主那痴情的模樣實在比不得反派心狠手辣更有計謀，更適合坐上那龍椅，至於男女主，言情小說嘛，好好談戀愛就成。

她落下最後一字，吹了吹墨“何事？”

“姑娘可要去看看二公子？”

她手一頓，看向方平“好”

容華殿與往日沒什麼異樣，白曄的寢殿中白心正在給白曄喂藥，只不過白曄仍昏著，一勺藥送到他嘴邊也喂不進多少。

看到唐雪玉，白心開口便是“你來幹什麼？”

唐雪玉回頭對方平道“出去”

殿中除了躺著的白曄，便只有白心和唐雪玉二人，唐雪玉沒有去看白曄，反倒來到白心身邊“你喂他喝的什麼？”

白心冷哼“你管的著嗎？”

冷不防唐雪玉一手掐住她脖子，她手有些冷，卻沒有她看向白心的眼神冷，冷的令人顫“他神魂受傷，是你做的手腳，把赤烏果換成美人香也是你做的吧？”

白心沒想到唐雪玉這樣大膽，一時不防著了她的道，被她鎖住命脈，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因為呼吸艱難，她臉漲的通紅“唐……雪……玉、你！”

“啪！”

那巴掌打的響亮，白心被扇落在地，臉上鮮紅的指印尤為醒目，她大口呼吸，眼前忽的出現一陣白茫茫的霧，白心只覺呼吸越重，腦袋越沉，恍惚間覺得自己不是自己，她搖搖頭，再清醒時，並不是在容華殿中，而是在心月湖。

心月湖的月華用來修煉是極好的，曾經這裡聚集著眾多白家子弟，無論日夜，可突然有一天，心月湖成了禁區，沒有家主之令，任何人不得入內，一時眾人猜測紛紛，質疑聲不絕如縷，可她卻知道內情，因為湖底鎮著一位女子，那是白曄的母親，是天音族的聖女，亦是身懷魔印的魔人。

她真正與白曄認識的那日便是在心月湖，那時的白曄，剛滿十二歲，那日正是他的生辰。

她原是街邊被遺棄的孤兒，是白家家主將她帶回白家，家主似乎知道那日白曄會去湖邊，所以她早早就在那邊等著了。

在她剛來白家時，她就已經對這二公子如雷貫耳，那些人說他是個怪物，瘋時見人便咬，像條瘋狗；說他不是白家的種，因為他是個廢人，天資低下，白家主家從沒有過廢物。

那些謾罵嬉笑她日日都能聽到，無論是讀書還是修煉時，同齡的孩子裡，沒有人和白曄站一起，那時她總能見到一個黑黑的身影蜷縮在角落，他將自己全副武裝，包裹在一身與他完全不搭的黑衣下，只露出一雙眼睛，那些小孩罵他是醜八怪，可那雙眼睛漂亮極了。

有一次她好奇，放學後尾隨著他，那是她第一次那麼近接近他，他似乎也知道她跟在後面，但他毫不在意，一路慢悠悠的走，一直走啊走，她看著他走進白家的地牢，一直沒出來，她便在外面等啊等，一直從天黑等到天亮，才看見那黑黑的身影一瘸一拐往學堂去。

後來，她才知道，他出生便身懷魔印，從小養在地牢的除魔陣裡，家主帶她去過一次，那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除了床，只有一張桌子。

她後面趁夜又跑去了一次，那間屋子在地牢的最裡面，那時她只有九歲，但她永遠忘不了在地牢裡聽到的聲音，長長的地牢裡只有一個孩子的嘶吼，像野獸一般，痛苦而絕望。

心月湖的銀月漂亮的像他的眼睛，她一直躲在湖邊的大石頭後面，她一直等到他從湖底出來，她記著跑了無數遍的路帶著他從心月湖逃跑，他們一起離開白家，一起在外面流浪了大半年，他會在夢裡喚她心兒妹妹，他會把他最珍貴的東西都給她。

可是後來，他變了，他不會那樣溫柔的對她笑，他不會再喚她心兒妹妹，他不會再帶她出去，直到她看到了唐雪玉。

那個少女，一點兒也不像曾經的她，可白曄卻對她百般的好，沒有目的的好。

“為什麼……”她喃喃自問，渴望有人給她答案。

“因為在他記憶裡，曾經的你，就是那樣。”

“不！你撒謊，我才不像她那樣低賤卑微！不像她那樣粗俗！我才不像她！一點也不像她！”

她嘶吼著，力圖爭辯，可那聲音卻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她捂著頭，十分痛苦“不！二哥哥是我的，是我的，誰也別想把他搶走！誰也別想！”

白心臉色忽而變得猙獰，忽而又悽悽慘慘“二哥哥，你心裡只能有我，把你煉成傀儡，你心裡就只剩下我了……只剩下我……”

唐雪玉在一旁冷眼看著沉溺在幻境中無法自拔的白心，她蹲下與她平視“怎樣把活人煉成傀儡？”

白心狀若瘋癲，抓住唐雪玉“少主會幫我，他會幫我把二哥哥煉成傀儡，這樣他心裡就只有我一人了，我會讓他殺了唐雪玉，親手殺了唐雪玉……”

唐雪玉有些急，反抓著白心衣襟“我問你，你們是怎麼把活人煉成傀儡的！”

“她不知道”

方平不知何時出現在殿中，唐雪玉聞聲推開白心，起身轉向方平，白心失了心智，沒了人鉗制，瘋一樣往外跑，方平拔劍，白心似沒看到直接撞上他劍刃，倒在地上，霎時便沒了氣息。

方平收劍“把活人煉成傀儡是白家的禁術，一般人都不知道白家有此法。”

唐雪玉看向倒在地上的白心，死不瞑目。

她蹲下，替她合上眼，突然覺有些冷。

“你是曄哥哥的人。”

方平半膝跪地，欲扶起唐雪玉，豈料唐雪玉推開他，自己站了起來，她看了白心一眼“把她好好葬了吧。”

方平站了好一會兒，唐雪玉獨自坐在床沿，始終沒有轉頭，他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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