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让轻慢的语气,让中山王倍感羞辱。
皇帝随便一件龙袍都要数十名皇家御用的顶尖绣娘耗时十几个月才能完成,光是金线雀羽都要用上万根。
自己身上的龙袍,虽然不是正经皇家织造局做的,但也花了不少心思,祁让居然说是裁缝铺子里做出来的。
这不明摆着讽刺他是个冒牌货吗?
虽然他的确不是正统皇族,但祁让连亲爹都杀,又能好到哪里去?
既然都是抢,凭什么他抢不得?
只要抢到手,谁敢说他不行?
中山王挺了挺胸,从侍卫身后走出来,和祁让相对而立。
“本王先祖忠义,是高祖御下第一功臣,高祖亲赐丹书铁券与护龙令,给予我们中山王府世袭罔替的尊荣。
圣上龙船在黄河沉没,本王持护龙令进京,受百官推举暂摄朝政,一为保社稷安稳,二为肃清朝堂,查明圣上遇难真相。
今日登基,也是因为得到了圣上崩逝的确切消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接替圣上掌管江山,既不曾兴兵篡位,也不曾弑君逼宫。
倒是圣上你变乱祖法,更张旧制,违背高祖意愿,为了削藩,不惜诈死设局,令朝野动荡,天下臣民惶恐,高祖在天有灵,岂容你这般儿戏?”
中山王好歹是坐镇一方的藩王,虽然雄才大略不及他的先祖,一番话倒也说得冠冕堂皇,掷地有声。
并且自认为气场不输于祁让,甚至比祁让还多占几分道理,倒要看看他如何反驳。
结果祁让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真是难为你了,这么长的一番话,没个一年半载背不下来吧?”
“……”
这刻薄的语气,差点没把中山王噎死,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祁让又轻描淡写道:“你还有脸提你先祖,你先祖辅佐高祖成就霸业,九死一生,割肉伺君,忠义无双。
而今朕不过失踪几日,你便迫不及待率兵围困京城,登堂入室,撤换百官,囚禁朕的后宫,如此狼子野心,还敢自称忠义?
你若忠义,就该在听闻朕的死讯之后,会同三公九卿,从皇室宗亲当中挑选贤能者继承大统,再亲自前往开封为朕扶灵,而不是自个往这龙椅上面坐。”
他伸手指向玉阶上方,语带讥讽:“你不会以为只要坐到上面,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吧?”
说着又转身指向跪在地上瑟瑟抖的百官:“你不会以为就凭这帮乌合之众,便能保你稳坐明堂吧?”
“朕就是想看看,朝中都有哪些官员是你的人,没想到竟是些连朝堂都进不了的虾兵蟹将,他们能帮你想出方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只怕也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吧?”
“……”
这下不止中山王怄的要死,跪在地上的官员也都面红耳赤,几欲吐血。
中山王恼羞成怒道:“你杀兄弑君,罔顾人伦,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本王之所以没有在那个时候兴兵讨伐,就是为了顾全大局,不忍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你登基之后,非但不感念本王的苦心,还打起了削藩的主意,岂不令本王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