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懿!事情已经清楚明白,还请你莫要再纠缠……”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直呼对方大名。
“呵。”可顾子懿闻言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瞟了一眼云霜,笑问道:“莫急,云姑娘难道不好奇,你们运送的手段如此隐蔽,此事是如何被我发现的吗?”
“你什么意思?”听闻这话,云霜的脸色明显一变。
顾子懿却是不急着回答云霜的问题,而是蹲下身子又看向了地上的朱升:“我是真的很欣赏你们父子三人的气节,想要给你们机会,让你们为我所用,只可惜,到最后你既救不了你的父亲与阿弟,也救不了你的主子。”
他说罢,面色一寒,又低声道:“让他进来吧。”
随着此言一落,一位生得贼眉鼠眼的干瘦男子便在那时走入其中,一见顾子懿,男人的脸上便堆砌起谄媚之色,连连拱手行礼:“草民丰和泰见过节度使大人。”
而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云霜的眼中顿时泛起恍然之色,她咬着牙颤声言道:“是你!”
顾子懿则伸手亲昵的放在了那位丰和泰的肩头:“丰掌柜怎么说也在你们玉桂商会干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怎么能因为贪墨一点点银子,就赶他走呢?”
“若不是丰掌柜机敏,偷听到了云姑娘与朱先生谈话,在我这里换得丰厚的报酬,丰掌柜下半辈子岂不是没了着落?”
顾子懿得意言道,而听闻这番话的云霜更是脸色煞白。
“来,丰掌柜,当着云霜姑娘的面,把那日你听到的话,再说一遍!”他伸手拍了拍丰和泰的后背,将他推到人群前。
“叛徒!”
“丰赌鬼!你不得好死!”
云霜周围的商会成员见此状,纷纷面露愤慨之色,指着丰和泰便高声骂道。
丰和泰一开始其实还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去看众人,可被众人这般一骂,顿时心头也生出了几分火气。
“呸!你们无情,休怪老子无义!”
“若不是你们不顾念旧情,何至于此!”他涨红了脸,大声的反驳道。
顾子懿则在这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丰掌柜不必与死人置气,来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云霜虽然也愤懑于丰和泰的背叛,但她更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咒骂对方都无济于事。
一旦丰和泰将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整个玉桂商会都将万劫不复。
念及此处,她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近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而丰和泰显然极为畏惧顾子懿,听闻这话,赶忙收住了声,深吸一口气,就要将那日偷听到的谈话道出。
顾子懿更是面露得色,对于北境各部不断明里暗里向着盘龙关输送军需之事,那位大人已经极为恼火,偏偏州府的态度暧昧,赤鸢山虽然乖巧,这些日子也通过各种手段收拾了不少打着各种幌子运送军需的商队,但始终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此事。
原因就在于有玉桂商会这个地头蛇在帮着串联各方。
而近日能拔出此獠,定可从根本上解决那位大人的心头大患。
对于刚刚上任节度使不过三个月的顾子懿而言,这样一件大功劳,足以为他日后的仕途铺平道路。
念及此处,他看向那位丰和泰的目光愈发满意。
“那日我本在午睡,却因为前一晚吃坏了肚子,突然腹痛,起身去茅厕时恰好路过商会的内屋,便见云霜与朱良平二人,在内屋中密谈,我长了个心眼,便忍着腹痛在墙角偷听。”
“只听云霜姑娘说,最近有一批从兖州送来的军……”
丰和泰毫无顾忌的说着,顾子懿满心欢喜的听着。
但到了关键的地方,丰和泰却忽然一顿,话音停下。
顾子懿皱了皱眉头,看向前方站着的身影,不悦道:“丰掌柜怎么不说了?”
可素来对他万分畏惧,言听计从的男人,此刻却没有半点回应。
顾子懿心头泛起些许恼怒,正要上前,伸手去提醒对方。
可手刚刚抬起,他却忽然看见,前方之人颈项处亮起一道血线。
他微微一愣,便见丰和泰的头颅顺着那条血线缓缓移动……
最后。
从脖子上脱落。
轰然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