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征的这些时日,宫里宫外确实出了不少事。"在朱棣略显紧张的注视下,道衍和尚轻轻颔首,而其说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朱棣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面露骇然之色。
"孤的二哥先是在乾清宫暖阁外求见父皇无果,而后又被幽禁在府中禁足?"
"如今诸王皆是返回封国,唯有二哥还在被幽禁?"
顷刻间,一连串如惊雷般的呼喝声便在书房中炸响,随后又隐匿于窗外的电闪雷鸣之间。
"殿下所言甚是。"
"除却宫里宫外等待就藩的王爷们,唯有秦王殿下被陛下留在了南京,并于府中禁足,不准任何人探视。"
"而且秦王殿下,还被陛下免去了宗人令的差事。"
回想起这则已是渐渐在市井间消失的"皇室秘辛",道衍和尚也忍不住惊叹了口气,但眼眸深处却隐隐有喜色掠过。
毕竟朱元璋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基本上可以宣告这位"诸王之最"的秦王朱樉,彻底退出了大明储君的竞争。
换句话说,拦在燕王朱棣面前的绊脚石,又少了一块。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足足过了小半炷香的功夫,燕王朱棣方才渐渐消化了这则令他有些始料未及的消息。
毕竟,即便是他这位不通文墨的"武夫",也能明白二哥朱樉被勒令待在南京,不准返回封地,并且被免去了"宗人令"的差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第二件事,便是小僧要给殿下道喜了。"出乎朱棣的预料,一向不苟言笑的道衍竟是主动的起身,抱拳道喜。
"老和尚,少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喜从何来?"
只片刻,朱棣便是反应了过来,随后便是没好气的嚷嚷道,这话要是让他的王妃听到了,还以为他在外留下什么风流债了呐。
"嘿,确实得给殿下道喜。"
在燕王朱棣不善的眼神中,道衍和尚先是抿了抿嘴,最后便不由自主的看向紫禁城所在的方向,犹如鬼魅的低喃道:"太子妃病逝了。"
不愧是驱逐鞑虏,恢复汉人山河的洪武皇帝呐,这心性果然不是常人能够比拟。
在这一点上,他道衍还差的远呐。
"什么,吕氏病逝了?!"
一声有些尖锐的惊吼过后,燕王朱棣便是满脸不敢置信的自案牍后起身,盯着似笑非笑的道衍和尚。
因为起身的动作过大,原本在桌案上摆放的文本典籍已是洒落一地,就连刚刚那套精美的瓷器也是化作了碎片。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病逝?"
虽然吕氏与朱标成婚多年,每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恭恭敬敬的以"太子妃"相称呼,但在他的心中,却是从未将吕氏当做"大嫂"。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被他诚心实意称呼为大嫂的女人,已是黯然离世多年了。
"太子妃身体一向健康,自是不会随便病逝。"似是没有察觉到朱棣略显狰狞的脸庞,道衍和尚转而自言自语的说道:"但假若羽林都司周骥淫乱后宫呢?"
此话一出,书房中本就肃穆的瞬间如冰雪般冷凝,温度也仿佛降至冰点,让燕王朱棣如同雕塑,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