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沉凝、带着无边威势的身影——并非瞬移,而是仿佛其本身就早已在时间刻度之外的存在——如同神只降临般,无声无息却又以越感知的度,挡在了合欢树前!
明黄!
龙袍!
龙章凤纹在夕阳最后的血光里折射出无与伦比的煌煌威严!
无形的屏障在那龙袍前寸许处凭空生成!
“噗——!”
那足以湮灭灵魂的灰白死光如同撞上绝对界壁,无声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皇帝陛下!
他不知何时竟亲临至此!
那双俯瞰众生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和情绪,冷冷地扫过那支插在树干上的匕、那被钉住的仆役、那还在冒烟的碧玉小碗残骸,最终落定在脸上怨毒狰狞、周身死气沸腾如渊、已然完全撕开伪装的江清浅身上!眼神如同最古老的判罚神剑,冰冷无波,却又蕴含着足以焚城灭国的磅礴威压!
“西平王府世子妃江氏,不守妇德,妄习禁术,魇镇皇嗣,罪不容诛。”
低沉威严的声音如同雷霆,带着斩断因果的恐怖力量,炸响在死寂的王府上空!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皇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凿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那“魇镇皇嗣”四字带着无尽雷霆威煞,震得水榭玉柱微颤,震得所有宾客双腿软、魂飞魄散!仿佛苍天在这一刻俯,将最冰冷的判决镌刻于时空。
绥安踉跄的身影终于扑到了血泊边缘!小小的、沾满泪水和污泥的手不管不顾地伸向那个刚刚为她撕开生路、此刻却再次如风中残烛般熄灭下去的身影!“明渊……”破碎的呜咽堵在喉咙,灼烫的泪水混着嘴里涌上的血腥味滴落。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明渊冰冷染血的袖角瞬间——
那本已彻底失去生机、头颅再次软软垂下、如同被抛弃破娃娃般的墨青身影,猛地出一阵极其骇人、细密如碎瓷摩擦的嗡鸣!并非来自喉舌!
嗡——嗡——嗡!
声音低沉,穿透血肉骨骼,仿佛他整个身体都在出最后的哀鸣!这嗡鸣急促短利,如同将死之蜂濒临炸裂前翅膀的极限震颤!
伴随这恐怖的嗡鸣,他背上那道本就狰狞崩裂的巨大伤口处,竟瞬间变得一片诡异的漆黑!如同浸透了最污秽的墨汁!而在那片死寂般的漆黑中央,一道极其微小的、刺目的红芒如同地狱之眼,骤然亮起!一闪!
一股阴寒怨毒到令人头皮炸裂的气息从那伤口处猛地弥散开来!带着一种被强行剥离、即将被彻底毁灭的、源自魂魄最深处的疯狂诅咒波动!
是江清浅断控前的绝命反噬!是她种在明渊体内作为力量核心枢纽、此刻被皇帝言语引动命轮、即将崩溃自毁的——邪种烙印的疯狂垂死!
这气息出现的刹那,江清浅脸上那层被彻底撕裂后怨毒狰狞的冰封面具,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薄冰,骤然彻底融化!
不是退却!不是惊惧!
而是一种彻底舍弃!一种斩断一切因果的疯狂决绝!
“呵……”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带着无尽邪魅与解脱意味的轻笑,竟从她染着精致唇脂的唇间逸出。比最冷的霜更冷!那声轻笑尚未落地,她整个身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被无形巨手抹除的墨影——
骤然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