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来人后,崇景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上一次见到微末,还是在垂拱殿里,帝妃二人亲密无间,合起伙来对付他,还承诺了龙嗣一事。
他本也极不在意什么龙嗣,只是想给赵晏施压罢了。
那时这女子穿着华贵的贵妃朝服,端庄温婉,可眼前这人素衣木钗,唇角含笑,眼底却透着冷冽的光,哪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微氏,你、你竟敢擅自离宫?”
微末轻笑一声,“陛下御笔朱批的旨意,怎么叫擅自?”
她缓步走下台阶,“倒是皇叔你,瞧这架势,是要拆了青梧书院?”
崇景王脸色一沉,冷哼道,“哼,你离宫与否与本王毫无关系,但你既已离宫,就该安分守己,扣押皇亲,可是大罪!”
微末歪了歪头,故作疑惑,“皇叔说的是赵显?他带着打手闯进书院,打伤学子,损毁典籍,这笔账,我还未与他算呢。”
“放肆!”崇景王怒喝一声,身后的侍卫随即齐齐上前一步,“显儿是奉本王之命来取东西,何来闯字一说?”
“哦?”微末挑眉,“取什么东西,需要砸烂书院的桌椅,打伤年迈的先生?”
“还是说,王叔觉得,青梧书院是陛下钦赐的学府,就可以随意践踏?”
崇景王脸色微变。
他当然知道青梧书院的背景,可那本襄南水利考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他强压怒火,沉声道,“少废话!把显儿交出来,本王可以当今日之事没生过。”
微末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皇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赔偿。”她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不屑地扫过崇景王身后的侍卫,“赵显打碎的,可是先帝御赐的紫檀笔洗,撕毁的是《兰亭序》和《苕溪诗帖》摹本,伤的是德高望重的米先生,这笔账,你不会想赖吧?”
崇景王气的胡子直抖,“你——!”
“我?我怎样?”微末步步紧逼,“光天化日之下,皇叔想耍流氓?还是想要我将赵显直接送去大理寺?”
崇景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大理寺?
他的显儿已经被申临风送过一次大理寺了,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想着,崇景王眼中泛起一股冷厉,“微末,你既已不是贵妃,本王今日就叫你好好体会体会民间疾苦,来人!”
他大手一挥,身后侍卫顿时上前几步,整齐的步伐震得房梁都颤了几颤。
微末一挑眉,“皇叔若想来硬的,五千两可就解决不了了。”
“少废话!”崇景王暴喝一声,“给我上!”
几十名侍卫齐刷刷上前一步,刀剑出鞘的寒光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微末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早已从柴房走出来的卫骁干脆抽出长剑,拦在冲来的侍卫面前,银璃从微末脚边猛地窜出,龇着牙,喉间出阵阵低沉的咆哮,转瞬就冲了出去。
“保护院长!保护书院!”
教舍的门突然被撞开,数十名学子手持刀枪棍棒冲了出来。
他们脸上还带着淤青,眼中却燃烧着怒火。
有微末在场,这些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成群地围住一个侍卫,棍棒如雨点般重重落下。
卫骁身形如鬼魅,长剑在人群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