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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泉海一字一頓道:“一天少三分,已少二錢七分!”高小樸蹙眉道:“怎麼可能少了呢?鑰匙在您手裡啊!”

翁泉海雙目利劍般盯著高小樸說:“鎖孔有磨痕,一定有人撬開了鎖!撬鎖,就是為了不想讓別人知道,可拿砒霜出來幹什麼?這可是劇毒的東西!砒霜每天少三分,已經少二錢七分,一錢砒霜就會要命,這樣分散開來,就是想讓毒素積攢在我的血液裡,等攢足量之後,我的心腎功能就會衰竭,我會死得無聲無息,好高明的手段啊!”

高小樸瞪眼說:“爸,您說得太嚇人了,誰會這麼幹啊?”翁泉海厲聲道:“那就看誰給我煎的藥了!高小樸,話都說到這兒,你還不認賬嗎?”

高小樸呆若木雞:“爸,您難道懷疑是我乾的?!”翁泉海說:“因為你想置我於死地!”

高小樸驚恐道:“爸,這話您可不能亂說,我……我怎麼會……爸,您冤枉死我了!”翁泉海聲色俱厲地說:“我醫了大半輩子病,見了太多的人,紅心黑心,我什麼心沒見過。高小樸,我冤枉你了嗎?你低下頭,看看你自己的心吧!”

高小樸把此事趕緊告訴翁曉嶸,翁曉嶸對翁泉海說:“爸,您怎麼能冤枉小樸呢?!”翁泉海說:“我沒冤枉他,我早就看出來他的狼子野心,他想謀害我,然後霸佔我的名望和財產!”

翁曉嶸喊:“爸,您說話得有證據!”

翁泉海不動聲色地一一道來:“當然有證據,其一,他跟我說不會貪圖我的名望和財產,可到頭來跟你生米煮成熟飯,娶了你!其二,他趁我外出,私自坐堂開診,野心畢露。其三,因為我在書稿上沒署他的大名,他懷恨在心。其四,我多次裝病考驗他,他在我病前和病後的嘴臉完全兩樣,可以說我病前他是小貓,我病後他就變成大老虎!其五,這幾天他天天在我書房待著,我知道他是等不及了。其六,我病的這段日子,診所藥房的砒霜一天少三分,已經少二錢七分,他每次給我煎藥放三分,想無聲無息要我的命!你還要為他狡辯嗎?!”

翁曉嶸說:“爸,我覺得這都是您猜測的,證據不足。再說藥您都喝了,不也沒事嗎?”翁泉海冷笑道:“我會喝他的藥嗎?他的藥我都攢著呢!”

翁曉嶸說:“您可以拿藥去西醫院化驗,如果正如您所言,那再說不遲。”翁泉海語重心長道:“曉嶸,你以為我糊塗了?你才糊塗呢!我之所以沒拿藥去西醫院化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看在我外孫的面子上,我是給他留了一條退路和悔過的機會。如若真拿去化驗,這事可就見天了,證據確鑿,他好得了嗎?關進大牢,你們孃兒倆怎麼辦?苦守一輩子?”

翁曉嶸沉默良久說:“爸,我覺得您冤枉小樸了,他不是那樣的人。”翁泉海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曉嶸,你醒醒吧!”“爸,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求您不要捂著,就讓它見天日吧!”“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見了天日,你們倆的日子就到頭了!”

見女兒“執迷不悟”,翁泉海把他對高小樸的懷疑講給老沙頭聽。老沙頭琢磨片刻說:“大哥,恕我多句嘴,聽你說的這些,還不能確定此事就是高小樸做的。”翁泉海肯定道:“不是他還能是誰?來了、泉子、斧子還是小銅鑼?這幾個人中,也就他來路最邪,野心最大!”

老沙頭說:“可他這麼做圖的什麼呢?他是大女婿,只要他做得好,穩穩當當日後當家做主,是早晚的事。我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你百年之後,他可以名正言順地直起腰來,沒必要急於一時。”

翁泉海搖頭說:“話不能這麼說,萬一我活得比他長呢?再說自古爭權奪位之事還少嗎?哪個皇子不想早點當皇上?”

老沙頭說:“大哥,不管這事是不是他做的,都得弄清楚,咱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走惡人。”

翁泉海固執己見地說:“這事就是高小樸乾的,錯不了,我敢拿腦袋說話!老沙,這屋裡除了我那兩個女兒,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得幫我拿拿主意。你說高小樸如何處置,何去何從啊?”老沙頭蹙眉不語。

翁泉海咬牙切齒道:“高小樸心懷鬼胎,屢教不改,這樣的人留在外面就是禍害,應該關進大牢!”老沙頭說:“他進去了,曉嶸和孩子怎麼辦?”

翁泉海嘆氣說:“就是有他們孃兒倆牽著,我這心才狠不下來。家裡的男人沒了,家就不是個家,他們孃兒倆得苦守一輩子啊……”

老沙頭勸道:“大哥,如是這樣的話,還是放他一馬吧,孩子不能沒爹。”翁泉海長嘆不語。

翁泉海把他的決定告訴翁曉嶸:“趕走他,這已經是最輕的了。”翁曉嶸說:“我可以給他擔保,他絕沒有害您之心!他還讓我跟您說,事出必有因,要小心。”

翁泉海冷笑道:“賊喊捉賊的把戲,就你能信!姑且不是他,你說是誰想要我的命?他不走我寢食難安,我今天活著,明天就可能死了!”翁曉嶸還想挽回,翁泉海決絕道,“他不走我走,我們兩個人只能留一個,你選吧。”

“當然是他走。只是我想跟他一塊兒走。”翁曉嶸跪在地上,“爸,求您成全我……”

翁泉海的身子顫抖著喊:“滾!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翁曉嶸重重地磕頭。翁泉海閉上了眼睛。

高小樸和翁曉嶸帶著孩子要走了,來了、泉子、斧子、小銅鑼站在院裡看著。翁曉傑拉著翁曉嶸不讓走。

翁曉嶸說:“等我們安頓下來,我會把住址告訴你。曉傑,你要照看好咱爸,有事一定儘快通知我。”翁曉傑流淚了。

高小樸環顧眾人道:“各位師兄,我沒什麼可說的,日子長著呢,我高小樸是人是狼,早晚能弄清楚。師父,您老保重!”

翁曉嶸揹著孩子朝外走,孩子哭了。高小樸緊跟著翁曉嶸走出院子。

姐姐一家走後,翁曉傑心裡煩悶,剛走出院子,趙少博閃出身說:“走,我找你有好事,邊走邊說。”翁曉傑猶豫片刻,跟著趙少博走了。兩人走在街上,趙少博從兜裡掏出一瓶香水說:“這是那瓶薄荷味香水,送你了。不信你聞聞。我有必要騙你嗎?”

翁曉傑問:“你為什麼要把香水送我?”“你不是喜歡薄荷味嗎?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得讓著你。”趙少博笑著說,“小姐,上回我……其實我不是有意的,那鞭炮突然響了,我怕你被炸傷,所以才……”

翁曉傑瞪眼說:“你閉嘴!我也不是非要這瓶香水不可,就因為你詭計多端,我才賭這口氣。當時要是你直說喜歡薄荷味香水,我肯定會讓給你。”

趙少博看著翁曉傑說:“既然能讓給我,說明這瓶香水對你來說可有可無,我放心了。小姐,我跟那香水店的老闆說,只要再來貨,他會第一個通知我,我一定買下來送你。”

翁曉傑搖搖頭說:“用不著,我不要!”趙少博大聲說:“我非買不可!給你花錢我高興!”翁曉傑愣住了。

趙少博在西餐廳請翁曉傑吃飯,他說:“右手拿刀子,左手拿叉子,左手的叉子按住牛排,右手的刀子切牛排。”翁曉傑切牛排沒切動,她使勁切,刀子和盤子發出摩擦聲,就撂下刀子說:“太費勁,我不吃了。”

“看你,又耍脾氣。”趙少博端過翁曉傑的牛排,切了一塊說,“嚐嚐,好味道。你不用動手,儘管吃。來,張嘴。”翁曉傑猶豫了一下,張嘴吃了,品味道:“挺好吃的。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趙少博,你呢?”“我叫翁曉傑。”

飯後,兩人來到黃浦江邊,望著江水談心。

翁曉傑問:“你為什麼請我吃飯啊?”趙少博說:“我想吃西餐了,自己吃沒意思,就找你了唄。”“原來我是陪吃的。”“當然不是陪吃,是……”

翁曉傑說:“我得回家了。”“我送你。萬一碰上壞人怎麼辦。”趙少博突然說了句英語,“我喜歡你。”

“你也夠怪的,挺簡單的一句話,還得用英語說!我也是念過書的人!”翁曉傑撇撇嘴走了。趙少博望著翁曉傑的背影笑著說:“原來你聽明白了啊!”

翁泉海牽著小鈴鐺在路上遛,小鈴鐺見一個人牽著一隻小母狗走過來,突然掙脫繩子,朝小母狗跑去,纏住小母狗做交配狀。

小母狗主人喊:“趕緊把你家狗牽走!”翁泉海一本正經道:“兩隻小狗碰上了,親熱親熱有何不可?”

小母狗主人趕緊抱起小母狗說:“能隨便親熱嗎?萬一懷上了,算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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