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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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間已經是一派灰濛濛，壓低的厚雲幾乎是要掉下來了般，沉寂的世界，恍惚能聽見稀疏的蟬叫聲。

修道之人沒有白天晚上的概念，來往的人數從未減少過。

自從入了這武道盟，已經有三天了，秦川很低調，四處拜訪了番附近的修士，口稱師姐、師兄，送上一定的賀禮。

然沒人察知，在收禮之時，秦川手中便攥著一根晶瑩的細絲，此乃其於天地連線之物，一旦斬斷，終端之人，元氣必定大傷，百年內修為再無精進也是常態。

端坐於楓樹下，輕輕拂過古琴琴絃，秦川微眯眼眸，提起酒壺為自己灌了一口，只覺清甜，又覺燥熱難耐，最後歸於平靜，彷彿從不存在。

深沉的黑暗中，光芒沒能照耀到的地方，有無數枝丫搖晃，似在招手邀請，又似嘲笑愚弄。

秦川不以為意，纖長的手彈奏起不知名樂曲，樂曲悠揚婉轉，忽而低沉忽而高揚，中間起伏不定，聽聞之人，無不感到遍體生寒。

那幾道自以為有微型法陣遮掩身形修士，此時全身冷汗直冒，匍匐於地不敢動彈分毫，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怖，猶如來自遠古的猛獸，尖銳的牙齒慢慢的撕裂著他們的身軀。

疼痛仿若真實，跗骨之軀般擺脫不了，同時秦川的身形在他們感知裡，越來越虛幻、朦朧。

空間盪漾起無形的波瀾，帶起數不盡的漣漪，席捲四周，又迅擴散，每個原地都暗合天地至理，巧妙的構成了詭異的符文，相互輝映又互相排斥，極致的矛盾帶來的是無法忍受的痛苦。

淡薄黑霧悄然瀰漫籠罩了方圓千米內的所有事物，在此範圍當中的人，無不是背脊寒，呼吸越微弱，那種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蠶食著他們的心靈，壓迫著他們的神經。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雙眼血紅，顯然完全失去了理智，剩下來的只有對殺戮的渴望。

那對驟然猩紅的眸子掃視四周，沒能覺其他兩人，反倒是落在了閉目彈琴的秦川身上，一襲陰沉繁複的黑袍有些波光流轉，數不清的黑色詭異線條延升，玄機暗藏於中。

這人嘶吼著，什麼害怕、驚慌、恐懼，在此刻統統消失得無影無蹤，夜晚萬籟俱寂，能聽到了就只有婉轉連綿的琴聲。

他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渾身燃燒起不詳的黑色火焰，其餘二人沒去阻攔，也沒想去阻攔，先不用說抗衡那種恐怖所不得不集中的精力，再者雙方又不是同一陣營，為何要幫助本不該幫助的人。

武道盟的人很現實，眼中只有如何謀取修煉資源然後更進一步，沒人關心他人身死，極端點說，甚至是巴不得對方死，自己好謀奪相關的利益。

也是因此，武道盟中人情往來幾近為無，之所以聯手，也是利益牽扯之下不得而為之罷了。

在這裡，或許上一秒還在談笑風生，下一秒就拔劍相向的局面已是見怪不怪，稀鬆平常。

玉指輕點，罡元催動，一道無形劍氣就從秦川手中激射而出，恰巧擊中衝出來那人。

隨後只見，其護身光罩宛若白紙般脆弱碎裂，右肩膀不知何時浮現了血洞，就連血淋淋的肩胛骨也裸露了出來。

秦川劍氣控制得精妙異常，只傷一處而不禍及全身，但痛苦卻是加劇，如有萬千銀針一齊扎腦海。

不過，此人理智全失，早已沒了痛覺和其他該有的感覺，嗜血的慾望完全佔據了他的瞳孔，心下所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故而，只是步伐一頓，隨即好似肩膀的傷不存在般，嘶吼著張牙舞爪著奔跑過來。

他扭曲痛苦的面龐帶著惡毒的獰笑，他的指甲伸長，劃拉著地面，傳出刺耳的摩擦聲響，沿途所過，皆有道道劃痕。

秦川依舊自顧自的彈奏著樂曲，從未正眼瞧過被慾望吞噬了理智的修士，精緻絕美的臉龐沒有表情，黑眸深處有血芒閃爍。

霧氣漸漸濃郁了，遮蔽了本就不明亮的月光，連帶著滿天的繁星也是不見，黑暗中睜開了無數只猩紅的眼睛，它們轉動眼珠，視線齊齊落在了修士身上。

眸子裡的血色像是要真正的低落下來般，絕望之人的瘋狂低語和嘶啞至極的痛苦訴求，於這片空間中迴盪延升。

那人的軀體逐漸被無形的力量瓦解，從上到下，由內而外，瞬息間整個活生生的人，化作了飛灰消散於虛無。

由此一曲終已，秦川仰頭，又喝一口酒，這酒不比上次，帶了些許苦澀的血腥味道，但若仔細品嚐，仍有一股清甜埋藏。

僅剩的兩位修士癱倒在了滿是泥土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可空氣裡的氧氣似乎極度缺乏，他們怎樣也不夠。

“兩位師兄既已前來，何不現身相見，妾身不喜躲藏於暗處之人，方才的只不過是警告而已。”秦川起身，忽有楓葉飄落以及清脆的咔嚓聲。

深沉的黑暗被撕裂，轉眼間已經支離破碎，先前的異常如同幻覺，此刻回想皆覺虛幻而不夠真切，記不清一些模糊的細節。

豎琴化作純粹的靈光融入了此番天地，忽遠忽近的蟲鳴聲在二人聽來，是如此悅耳，明明平時只是覺得聒噪而已。

話音落下，兩道顫顫巍巍的黑影自黑暗中走出，藉助微弱的光芒，秦川得已勉強看清兩人的臉龐。

右邊之人臉色煞白無血色，眼神空洞且茫然，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屬於丟進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種。

而左邊那人倒是有些神異之處，雖也是面色慘白，卻目光堅定冰冷，絲毫不為所動，容貌算得上英俊，相信有著不少花痴少女追隨。

不過，秦川在他身上卻是聞到了濃郁數十倍的血腥氣味，若有似無的哀悼聲縈繞耳旁。

如所料不錯，這人走的是半魔道路，心性本就狠辣嗜血，受到的影響自然也就低了。

“兩位師兄請入座，妾身剛來於此，沒備有招待客人的美酒佳餚，但是卻有好茶一杯，望師兄們品嚐一二。”秦川微微一笑，驚豔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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