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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進來的是個年青男子,看衣著是僮僕,他見到屋內情形,頓時呆住。

硃安世伸手就要去捉那人,王卿忙勸道:“兩位不必驚慌。”隨即問那僮僕,“什麼事?”

“直指使者暴勝之率人前來,正在府門外,說是來捉拿逃犯。”

“哦?”王卿大驚,“他有沒有說是什麼逃犯?”

“沒有,但我看見卞幸先生跟隨著暴勝之一起來的。”

“卞幸?他怎麼會和暴勝之在一起?難道是他洩密?”王卿忙轉頭對硃安世道,“你們得立即離開,那卞幸是我的門客,今日這孩子來時,他也在一旁,必是他暗中通報了暴勝之。唉——怪我不善識人,誤交小人。”

“好!我們就此告別!”硃安世牽著驩兒就要往外走。

王卿忙問:“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從後院,翻牆。”

“好,我去前面設法拖延,你們還是從原路離開!”

“謝謝王大人!”硃安世拱手道別。

“且慢,我還有幾句要說——”王卿回頭吩咐僮僕,“你快快出去,設法拖住暴勝之,我隨後就到!”

僮僕答應一聲,忙轉身向外奔去。

王卿走到硃安世面前,忽然雙膝一彎,跪到地上。

硃安世大驚:“王大人,你這是?”

王卿恭恭敬敬向硃安世行了一個叩首禮,而後又移動膝蓋,又向驩兒、郭公仲也各行了一個。

硃安世三人一時不知所措。

王卿站起身,鄭重言道:“三位,我這一拜,是為仁心道義而拜。古本《論語》一旦失傳,公道大義將隨之而亡,後世將只剩私心私慾,天下將只見強盜橫行。荊州刺史扶卿曾經得傳孔壁《論語》,但可惜學的不全,王卿懇請你們,去荊州找到扶卿,將全本古《論語》傳給他。當然,此事我也不能強求,由三位定奪。古本《論語》若能得以流傳,自是萬世蒼生之幸,如果失傳,也恐怕是天意如此,唉……好,我的話已經說完,就此別過,請兩位速速帶這孩子離開!”

說罷,王卿拱手道別,轉身出門,大步走向前院。

硃安世和郭公仲帶著驩兒,奔到後院,卻見牆外有火光閃動。

硃安世爬上牆,探頭一看,外面一隊騎衛舉著火把,排成一列,守住了后街。

等司馬遷醒來時,渾身火燒火燎,遍體刺痛無比。

他想睜開眼睛,但左眼被踢腫,右眼也只能睜開一道縫,眼前幽暗中幾張憔悴面孔,目光麻木冰冷,形同鬼魅。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朝中官吏,其中幾個他認得的,官位都遠遠高過他,然而到了這裡,卻全都連乞丐不如。

他忽然一陣心酸,淚水頓時湧出來,流到臉側傷口,一陣蟄疼。

他雖非生於豪貴之族,卻也是史官世家,自幼便乖覺馴良,只喜讀書,極少與人口角爭執,更無粗蠻之舉。成年之後,繼任太史令一職,也始終謹守本份、謙恭自持,遠避是非、全心攻史,哪裡曾遭過這等粗暴?儘管他早知當今酷吏橫行、牢獄殘狠,但此刻才終於明白何為身陷囹圄,何謂身痛心辱。

我做了什麼?我說了什麼?

他在心裡連聲問自己,漸漸想起:他是因替李陵遊說而獲罪。

李陵是名將李廣之孫,驍勇善射,敢赴死命。天子派貳師將軍李廣利率三萬騎兵攻打匈奴,命李陵監護糧草輜重,李陵卻請纓率部眾獨自出徵,側翼輔助李廣利。天子應允,但因戰馬不足,只許李陵帶五千步卒。

李陵率兵北上大漠,行軍一月,遇見三萬匈奴騎兵。李陵命士卒以輜重為營,千弩齊發,射死匈奴幾千人。喜報傳回長安,天子大喜,群臣齊賀。

匈奴大驚,急招八萬大軍圍攻李陵。李陵率士卒且戰且退,轉戰千里,甚至一日數十戰,又先後射殺敵軍數千人。最後矢盡糧絕,卻救兵不至,李陵始終身先士卒,奮力督戰,士卒也感於義氣,泣血鏖鬥。匈奴卻怕有伏兵,不敢緊逼。李陵軍中有一人叛逃,向匈奴通報軍情,匈奴才全力進攻。李陵見再無活路,欲自殺殉國,被部下勸阻。朝中名將趙破奴曾逃亡匈奴,後又歸漢,天子並不介意,委以重任,趙破奴屢建軍功,被封浞野侯。此後又被匈奴俘虜,再次逃回,天子仍未懲處。

李陵聞言,才斷了自殺之念,令士卒全力突圍,各自逃亡。匈奴數千騎追擊,李陵被捕,投降匈奴。五千步卒只有四百餘人逃回漢地。

天子聞訊大怒。群臣為求避禍,紛紛揭露李陵之短。司馬遷與李陵平素並無私交,但自幼敬慕李廣名將之風,又素聞李陵侍親至孝、待友信義,與士卒同甘共苦,為國奮不顧身,能得部下忠心死力。這次雖然兵敗投降,但五千兵卒,殺敵過萬,震懾匈奴,功足以掩過。而且,以李陵為人,應該不是真降,心中定然存著逃回報國之念。

那日,天子召群臣商議此事,司馬遷仍如慣常,在角落默不作聲、執筆記錄,那些大臣或唯唯諾諾附和聖意、或義憤填膺痛責李陵,滿朝竟沒有一人替李陵說一句好話。他越聽越氣憤,不由得抬起頭怒視這群奴顏小人。正巧天子望向他這邊,發覺他目光異常,便問道:“司馬遷,你怎麼看?”

司馬遷繼任太史令已近十年,常在末座,記錄天子和群臣廷議朝政。天子極少看他一眼,更難得和他說話。這時突然問他,他心中正在氣悶,一時激憤,便忘了妻子叮囑,脫口而答,據實而言,替李陵辯說。這些話他在心裡已反覆默想過許多遍,所以不假思索、一氣說出,話未說完,忽然被天子一聲喝止,而後,便被投到這裡。

我說錯了嗎?沒有。

我不該說嗎?該。

我秉直而言,天子為何發怒?

天子惱怒,應該不僅是因為李陵,更是為了李廣利。李廣利是天子寵妃李夫人之兄,天子連番命他出徵匈奴,是望李廣利能如衛青、霍去病,破軍殺敵、建功封侯。而此次出征,李廣利大軍雖殺敵一萬,自己卻損折二萬,功不及李陵,過卻大之。天子之憤,實為遷怒。

司馬遷想:就算我錯看了李陵,他是真降,我進言有過,但依照律令,也並非大罪,最多不過褫奪官職。這雖然讓家族蒙羞,但我並未說違心話,免了官職、做個庶人,倒也少了許多煩惱,正好回鄉耕讀,清清靜靜完成史記。更何況,李陵一旦真的逃奔回漢,我就更沒有過錯了。

司馬遷躺在地上,捫心自問,並無愧疚,於是釋懷,掙扎著坐起來,見牆邊有一點空地,便挪過去,靠牆坐好,閉目休息。

這時,甬道中傳來腳步聲,繼而是鎖鑰撞擊聲,囚室中忽然騷動起來。司馬遷忙睜開眼,見其他囚犯全都聚到門邊,彼此不斷爭擠。他正在詫異,見一個獄吏提著一隻木桶,開啟牢門,走了進來,站住腳,掃視一眼,囚犯們一起略往後退了退。獄吏放下木桶,桶中飄出一些熱氣,一股麥香撲鼻而來,原來是飯。麥香飄在囚室潮腐之氣中,異常誘人,司馬遷不由得嚥了一口唾沫,才發覺自己餓了。

獄吏才轉身,那些囚犯便一擁而上,獄吏回頭瞪了一眼,囚犯們忙一齊停住。獄吏出去鎖好門,轉身離開,囚犯們立即圍緊木桶,紛紛伸手去抓搶,鐐銬咣哴哴一陣亂響。司馬遷只在幾年前河東遭災時,曾見過饑民這樣爭搶食物,沒想到這些常日裡錦衣玉食的官員們竟也如此。搶到飯的,忙不迭往嘴裡塞,沒搶到的,拼命擠進去伸手亂抓,喉嚨中發出野獸般低吼聲。

司馬遷目瞪口呆,又驚又憐,不忍再看,重又閉起了眼睛。

過不多久,囚室重又安靜下來,囚犯們各自縮回原地,只有兩個老病者,仍趴在桶邊,一個手伸在木桶裡摸尋剩下的飯粒,另一個在桶邊地下撿拾掉落的殘渣。司馬遷睜眼瞧見,心裡一陣酸辛。

御史府後牆外,軍吏呼喝、馬蹄踢踏,前院也傳來叫嚷之聲。

硃安世左右看看,見左邊高牆外隱隱露出樹木樓閣,便牽著驩兒道:“去那邊!”

三人急奔到左牆,硃安世先一縱身攀上牆頭,向外一看,一座庭院,應是比鄰的官宅。他騎在牆上,郭公仲托起驩兒,硃安世伸手接住,拉了上來,郭公仲隨後攀上牆,跳進鄰院,硃安世先把驩兒送下去,而後自己也跳了下去。

他略一環望,小聲道:“前街后街都有把守,得到前面橫街才走的掉。”

“走!”郭公仲率先引路。

三人貼著牆,在黑影中潛行,穿過庭院,到了對面院牆,正要翻過去,後面忽然傳來一聲惡狗嘶吠,一個黑影猛地躥了過來,郭公仲急忙一刀甩出,那個黑影猛地倒地,一陣嗚咽,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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