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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安世到雞圈裡偷了一個雞蛋。

夜裡睡覺時,在雞蛋頂上戳了一個小孔,將裡面的汁液吸盡,又從衣縫裡取出藏好的艾草,塞進蛋殼中,然後小心藏起來。

來之前,他想到一件事:驩兒從未見過衛真,絕不會將《論語》背給衛真聽。這世上,驩兒恐怕只信硃安世一人。得找一件只有硃安世和驩兒才知道的信物,讓衛真拿給驩兒看,驩兒才會相信衛真。硃安世想來想去,幸虧韓嬉提醒,才想到去魯縣途中,他做給驩兒的會飛的雞蛋殼。

想到那日驩兒開心的樣子,硃安世不由得又難過起來,又不知道衛真讀了信後會如何。一夜輾轉難眠,好不容易才捱到天亮。

第二天中午,硃安世揣好那個蛋殼,等衛真進到廚房領取食盒時,忙溜到後門外等候。不久衛真提著食盒出來,他抬頭看到硃安世,有些驚慌,忙向左右掃視,隨即又低下頭,不敢看硃安世,也並不停步。硃安世不知道他的心思,但已無暇猜測,等衛真走過,忙將那個蛋殼遞給他。衛真稍一猶豫,接過蛋殼,迅速縮排袖子裡,急急走了。

回去之後,硃安世煩亂難安,毫無心思做事,殺雞時割傷了自己的手都渾然不覺。那個阿繡在旁邊拔毛清洗,扭頭看到他的手在流血,大聲提醒他,他才察覺。

估計衛真快要回來送還食盒,硃安世趕忙把最後幾隻雞胡亂殺完,便又鑽進羊圈等候。

當時眾人商議,就算驩兒願意背誦,衛真願意出力,但宮衛森嚴,衛真送飯時,必有衛卒在附近監看,兩人至多隻能低聲說一兩句話,而且必須得方便抄寫傳送。所以每次驩兒只念一句,衛真也容易記住,再隨身藏帶一小塊白絹和木炭,在途中瞅空寫下來,送還食盒時,將絹揉成小團扔進羊圈,再由硃安世撿起來藏好,得空傳帶出宮。

這些司馬遷都仔細寫在信中。

硃安世在羊圈裡左磨右蹭,好不容易才終於看到衛真走進後門,他忙走到木欄邊,抓住一隻羊假裝檢視,眼睛卻一直盯著衛真。然而,衛真像往常一樣,低著頭匆匆走過,像是根本沒有看到硃安世,更沒有任何舉動。

望著衛真走進廚房,隨後轉身不見,硃安世頓時呆住。這幾天,他的髭鬚已經開始脫落,他強迫自己不去管、不去想,只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你在做應該做、必須做、只能做的事。

但這事成敗卻完全繫於衛真,看來衛真不願或者不敢做,如此一來,種種辛苦傷痛將只是一場徒勞。

“你在那裡做什麼?”屠長忽然走過來,尖聲問道。

硃安世被驚醒,但心煩意亂,勉強應付了一句:“這羊好像生病了。”

“哦?”屠長推開圈門,走了過來,抓住那隻羊,邊檢視邊咕噥,說了些什麼,硃安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時,衛真提著食盒走了出來,仍舊低著頭,不朝硃安世望一眼,硃安世卻直直盯著他。

這時,屠長站起身道:“果然病了,今日天子要宴請西域使者,就先把這頭羊殺了,讓那些鬍子吃病羊!”

硃安世嘴裡胡亂應著,眼睛卻始終不離衛真,屠長見硃安世神情異常,順著他的目光,也望向衛真,硃安世忙收回目光,答應了一聲,站起來,吆喝著,將那羊往外趕,羊撞到屠長,屠長才忙避開,隨即轉身出圈。

硃安世一邊趕羊,一邊仍用眼角餘光回望。衛真走到他身後,腳步似乎略頓了一下,硃安世心頓時狂跳起來,忙回眼去看,眼前一閃,一小團白色從衛真袖中彈出,飛進羊圈,落在圈邊羊糞之中!

硃安世心跳如鼓,生平從未如此緊張過。他忙掃視四周,屠長正背對著他走出羊圈門,其他庖宰宮女,大半都在埋頭幹活,少數幾個坐在廊下歇息說話,沒有一個人看他。他趕忙退到圈邊,連著羊糞,一把將那一小團白絹抓在手裡,緊緊攥著,像是攥住了自己的魂一般。

出了羊圈,趁著回身關圈門,他才迅速揀出絹團,扔掉羊糞,又裝作提靴,將絹團塞進了靴筒裡。

一下午,那絹團一直緊貼在腳腕邊,讓他無比歡喜。直到傍晚,回到自己房裡,關好門,他才急忙取了出來,展開一看,絹頻寬一寸,長五、六寸,上面寫了一行字,字跡十分潦草,顯然是衛真倉促中慌忙寫就。

硃安世只是幼年粗學過一點文字,後來酈袖又教他認了一些。絹上一共三十二個字,有四、五個字他都不認得,不過,其中一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全都認得。這些字是出自驩兒之口,讀著就像見到了驩兒,老友重逢一般,他連唸了幾遍,越念越樂,不由得嘿嘿笑起來。

白絹上的字是用木炭寫成,由於被揉搓,一些筆畫已經被抹昏,有的地方又被羊糞染汙,過些時日,恐怕就難辨認了。

幸好韓嬉心細,早已想到這一點。幾天前,硃安世已從屠長那裡偷了些墨粒,他碾碎了幾顆,調了一點墨汁,用一根細樹枝蘸著墨汁,一筆一劃,將那些字仔細描畫一遍。

他從來沒寫過字,三十二個字全部描完後,竟累出一身汗,手指僵住伸不開。

等字跡晾乾後,他才小心卷好,塞進床腳磚下挖好的一個小洞裡,蓋好磚,才躺倒在床上,四肢大張,笑著睡去。

第二天,衛真又偷扔了一個絹團在羊圈裡。

硃安世又避開眼目撿起來,回去用細樹枝蘸墨描畫過後,藏在床下洞裡。

此後,衛真每天都來傳遞一句《論語》,除非有時硃安世正好被差事纏住,趕不到羊圈,或者羊圈裡還有其他人,衛真經過時,便不投擲,第二天等硃安世獨自在羊圈時才丟給他。

硃安世漸漸安下了心,一句一句慢慢積攢。

每隔一陣,他就趁人不備,溜到苑區,藏在太液池邊的樹叢中,眺望水中央的漸臺。其上果然有幾十個人影來回走動,應該是宮衛,日夜如此,從來沒有空歇。漸臺上樓閣錯落,也不知道驩兒被囚在哪一間。

有時,他忍不住想再次泅水過去,救出驩兒,但又立刻提醒自己,一旦失手,只會害事。於是,只能強逼自己,耐住性子。

有天,他去雞圈捉雞,見一隻雞伸著頭頸,去啄牆角一隻蟋蟀。他立即想到驩兒,驩兒一個人被囚在漸臺,一定寂寞難捱,不知道那隻木雕漆虎還在不在他身邊?想到此,他忙趕開那雞,捉住那隻蟋蟀,用草稈編了一個小籠子,把蟋蟀裝進去。等衛真來取食盒的時候,溜到門外等著。

見衛真出來,擦身時,他忙將小籠子遞給衛真,小聲道:“給那孩子,多謝你。”

衛真接過籠子,一愣,雖然他每天傳送《論語》,但始終低著頭,從來不看硃安世,今天他卻抬起眼望過來。硃安世這才看清他的目光:慌亂、驚怯、悲鬱、悽惶、悔疚、猶疑……說不清有多少傷心在其中,像是被貓撕咬戲玩卻無力逃脫的小鼠一般,一碰到硃安世的目光,立即躲閃開,微微點了點頭,便拿著蟋蟀匆匆走了。

硃安世知道衛真是為追查孔壁《論語》下落,不慎被捕受刑,望著他清瘦佝僂的背影,心中湧起一陣同命相憐之悲,不由得長長嘆了一聲。

此後,硃安世想法設法找尋各種蟲子,螳螂、蚱蜢、螢火蟲、蝴蝶、瓢蟲……偷偷交給衛真,送去給驩兒解悶。秋後,昆蟲沒有了,他就自己動手,用泥捏、用木雕、用草編,將自己幼時的玩物、給兒子郭續買過的玩具,都一一仿著做出來。雖然手法笨拙,做得難看,為便於藏遞,又得儘量小巧,因此十分粗劣,但畢竟比沒有好。

本來這皇宮讓人窒悶,自他開始動手做這些玩物,竟越來越著迷,渾然忘了周遭。

轉眼,已是春天。

硃安世進宮已經半年,《論語》一共傳了一百二十多句。

來之前,司馬遷曾說整部孔壁《論語》至少有六百句。硃安世算了一下,全部傳完,恐怕得到明年了。他本來就性子躁,一想這還要這麼久,便有些沉不住氣。

但一想,驩兒其實比他苦得多,就連衛真,處境也比他艱難。半年來,衛真連頭都沒好好抬起過,更不用說見他笑。比起他們兩個,自己還有什麼道理急躁?

於是,他又耐下性子,踏實做活,儘量不犯一點錯,不多說一個字,就連苑區太液池邊,也不再偷偷去了。好讓自己能在這裡平安留到《論語》傳完。

屠長見他做事勤快、手腳利落,便很少說他。其他人見他始終板著一張疤臉,也都不來招惹。

倒是那個阿繡,在一起做活時,總是在一邊說個不停。硃安世雖然極少答言,但每日悶著,有個人在身旁說笑,畢竟好過些。他也大致知道了阿繡的身世——阿繡也是茂陵人,一個小商戶家的女兒,幾年前,她父母犯了事被問斬,她則被強徵進宮,派在陽石公主宮中做繡女。一次無意中撞見公主與丞相之子私通,被公主挑了個錯,遭了罰,臉上被黥了墨字,貶到這裡來做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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