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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傳說折騰了一夜,到了天亮之後,因為局勢已經平靜,一時又無事可為,便覺得有些倦了,只是因為牽掛小夭的安危,心頭一直不安,也無法安心休息,到了正午,忽然有天司殺府的人到天司祿府來,說是奉天司殺之命前來請戰傳說前往天司殺府一行。

戰傳說大感意外,雖然他也感覺到天司殺對自己似乎頗為青睞,但也不至於這麼快便邀他入天司殺府吧?

這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圈套?

也難怪戰傳說如此緊張,畢竟冥皇曾一心想置其於死地,而且與地司殺在坐忘城那一場惡戰似乎仍在昨日般歷歷在目,如今卻要他深入天司殺府,而天司殺與地司殺同樣是司職刑殺大權的人物,萬一先前天司殺對他的親近不過只是天司殺的小小手段,那自己進入天司殺府豈不是自尋死路?

但轉念一想,戰傳說又想到如果天司殺真的是奉冥皇之命要擒殺他,那就算藏身於天司祿府不肯出去,也是無濟於事的,天司祿府還不是同樣是冥皇說一不二的地方?

雖然這麼想,戰傳說還是留了個心眼,讓天司祿府的人把這件事轉告了姒伊。從天司祿對姒伊的態度,從姒伊在天司祿府中的舉止,戰傳說越來越感到姒伊能耐不凡,她也是禪都之內唯一一個可能給他以幫助的人了——至少在此之前,她一直未對他有什麼惡意。

戰傳說願意前往天司殺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必須借重天司殺這樣的人物,才有可能瞭解禪都形勢的變化,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追查千島盟人的下落。

天司殺與天司祿地位相當,但天司殺府卻遠不如天司祿府氣勢恢宏。

戰傳說乘著天司殺派來接他的馬車直入天司殺府內,天司殺已在前院等候。

見了戰傳說,天司殺顯得很是高興,竟挽著戰傳說臂膀,哈哈笑道:“千島盟人在禪都作亂固然可惡,但本司殺卻因此而遇見了小兄弟,總算不全是壞事。”這樣的話,也只有擁有他這等超然地位的人物才敢說,換作他人,可就是大逆之罪了。

戰傳說一直有些忐忑,見天司殺態度如此,懸著的心放下不少,不過天司殺過分的熱情也讓他有些吃不消。

司殺府內早已備好了宴席,不過入席的人並不多,加上戰傳說與天司殺也不過只有七人。大概如今是非常時日,千島盟人還未找到,若過於鋪張,恐怕會招來冥皇怪罪,戰傳說這一次是主客,而其他的幾個人全是天司殺的部屬。

入席之後,天司殺先道:“本司殺向來看重少年英雄,雖然尚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卻也希望能與小兄弟多多親近。”

戰傳說不卑不亢地道:“在下不知何以能蒙大人錯愛。”對於常人來說,能得天司殺青睞看好,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但對戰傳說來說,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感覺。

天司殺一揮手,極具氣勢地道:“不為別的,就因為你稱自己是樂土人!不錯,但凡是樂土人,就當為誅滅千島盟效力,哪管是師出何門?本司殺就欣賞小兄弟這樣的胸襟。”

陪席的幾人一陣恭維。

天司殺又道:“小兄弟既然能成為天司祿府的賓客,當是出自名門望族了。”

戰傳說搖頭道:“恰恰相反,在下所屬的族門,在樂土知悉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他這麼說倒是大實話,知道桃源的人,的確少之又少。

天司殺說那番話,應該是想讓戰傳說透露身世,但戰傳說的話顯然讓他失望了,於是他只好把話挑明瞭:“不知該如何稱呼小兄弟?”

戰傳說當然不願直言相告,而是道:“在下陳籍。”

“原來你是陳籍?!”天司殺的神情讓戰傳說不由有些緊張,但他惟有點頭。

天司殺感慨地道:“無怪乎在不二法門追殺下一直能夠化險為夷的戰傳說,最後卻亡於陳公子之手,原來陳公子的武道修為已如此高明,那戰傳說也死得不冤了。”

他忽然改稱戰傳說為“陳公子”,客氣中透出了一分淡淡的疏遠,莫非是因為他知道,“陳籍”與坐忘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戰傳說這時卻有些後悔了,他這才意識到“陳籍”此名雖然是他信手拈來的假名,但因為自己殺了靈使之子的緣故,也已名揚樂土了,這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天司殺忽然又說了句讓戰傳說更為震撼的話:“本司殺聽到有一種說法,說陳公子才是真正的戰曲之子戰傳說,而世人皆知的戰傳說,其實是假冒的,卻不知這一說法是真是假?”

戰傳說一顆心倏然下沉!

他這才意識到天司殺雖然看起來粗豪直爽,似乎毫無心機,而事實上他絕對不像表面這麼簡單。其實自己早該料到,要想登上雙相八司這樣的權位,僅憑武道修為是遠遠不夠的,可以說雙相八司之中,沒有誰會是簡單的人物。

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

百合平原臨近天機峰的地方新添了一座墳墓,墳墓簡單得近乎寒磣,惟有一塊石碑,再無一物。

除了奉命掘墓的幾名道宗弟子外,沒有人為石敢當送葬。曾經的一代宗主,竟落得如此悽慘的結局。

天機峰元辰堂內,玄流三宗宗主彙集一堂。

弘咒向嫵月道:“你一直帶在身邊的丫頭是什麼人?她為何見石敢當毒發身亡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嫵月道。

弘咒獰笑一聲:“是你導致石敢當毒發身亡,而天殘的下落從此無跡可尋,單單這一點,你就難以向元尊交待。”

嫵月道:“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受到攻擊以至大耗內力,我之所以迫使他服下毒物,只是希望藉此可以逼得他為保全性命,不得不開口。”頓了頓,又道:“若是元尊也認為這件事的過錯在我,那麼奉你為三宗之主我無話可說,否則,休想讓我拱手相讓。元尊只說誰若能找到天殘的下落,就支援誰為三宗之主,可沒有說若是失敗了,又當如何。”

弘咒冷哼一聲道:“論實力,本宗遠在你內丹宗之上,若不是元尊不願看到三宗內戰帶來太多傷亡,本宗單憑實力就可以一舉剷平內丹宗!元尊明察秋毫,這件事之後,他必能看出本宗才是惟一適合吞併三宗的人,你——不必再有多少幻想了!”

嫵月毫不示弱地道:“那倒未必!本宗主可有足夠的耐心奉陪到底!”

十日前,法門四使中的廣目使忽然至青虹谷,向弘咒傳達了法門元尊的旨意,稱為免爭戰不息徒增傷亡,法門元尊願為玄流三宗作主,若是內丹宗、術宗二宗中的某一宗能夠找到天殘的下落,法門就支援該宗宗主為三宗之主。至於道宗,早在多年前就已逐步為術宗暗中控制,因此並不在此列。不過無論是內丹宗,還是術宗,都可以從道宗獲得支援,換而言之,道宗將同時供內丹宗、術宗驅使。

最後一個條件,對弘咒來說,有點難以接受,因為這無異於要弘咒把已經吃到口中的肥肉吐出來讓其他人分享。

但最後弘咒還是應允了。

他心中明白,之所以能夠逐步控制道宗,與不二法門的暗中支援是分不開的,從這一點來看,法門元尊這一次的安排,也必有深意,因為不二法門沒有理由改變以往對術宗的支援。至少,從實力上看,術宗的確略高內丹宗一籌,換而言之,術宗在這場角逐中獲勝的可能性就會大於內丹宗,若結果是這樣,那麼弘咒便可手不見血地坐擁三宗了。

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

但在弘咒看來,這似乎也印證了他原先的猜測:元尊沒有理由提出對術宗不利的建議。石敢當死於嫵月的手中,這必然導致嫵月的被動,而這一點,是否早已在元尊的預料之中?

有了這樣的理由,也許就可以迫使內丹宗屈服於術宗了。

來天機峰前,弘咒還擔心因為與石敢當有特殊的關係,嫵月會佔得先機,現在看來,他的擔心自是不必要了。

所以,弘咒此時看似氣憤,其實他的心中很是得意,一切都在朝著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他覺得在對嫵月施加壓力的同時,還有必要收攏一下藍傾城的人心。畢竟現在已不是十日之前,藍傾城已不僅僅為他弘咒效命,同時暫時還會為嫵月效命。

於是弘咒道:“石敢當突然毒發身亡,道宗卻沒有發生大的波動,藍宗主功不可沒啊,這自是因藍宗主平時對道宗所屬約束嚴厲之故。”他稱藍傾城為“藍宗主”,其用意就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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