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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混沌妙鑑”的指引,花犯、風淺舞、凡伽三人迂迴前進,不斷地向大劫主所在的方位接近。

倏地,走在最前面的花犯突然止步,低聲驚呼道:“聽,有打鬥聲!”

凡伽、風淺舞齊齊止步,傾耳細聽,果然聽到了金鐵交鳴聲。

凡伽正待說什麼,忽然道路兩側的雜草灌木倏然分開,幾道黑影若鬼魅般掠起,自幾個不同的方向直取凡伽三人,來勢奇快,更出奇不意,利刃破空之聲驚心動魄。

襲擊突如其來,極具威脅,但被襲擊的三人是四大聖地的傳人,絕非一般的年輕高手可比,三人皆遇驚而不亂,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三團劍芒驀然乍現,並互為犄角,形成了嚴密有效的防範。三個年輕人之間的配合可謂是絲絲入扣,天衣無縫。

一輪襲擊被花犯三人悉數瓦解。

人影閃動,轉眼間,三人已處於重重包圍之中。花犯目光四下一掃,發現曾在苦木集與他一戰的美豔女子——劫域樂將赫然在其列。

與樂將並肩而立的還有牙夭及高大如鐵塔的殃去。將花犯三人團團圍住的皆是劫域人。

樂將笑吟吟地望著花犯道:“小兄弟,看來你我真的有緣,竟又在這兒相遇了。”

花犯怒目相視,道:“你們劫域人在樂土大肆殺戮,今天被我們四大聖地的人撞見,定要為死難者討還血債!”

“小兄弟,你口氣未免太大了,苦木集一戰,你又何嘗能勝過我?其實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我們並不想與你們為難,只要你們不走此道,我們之間就自然相安無事。”

風淺舞冷笑一聲道:“如果方才的襲擊你們能有所收穫,恐怕就不是這麼說了吧?現在想知難而退已遲了。”

她見樂將對花犯說話時笑容嫣然,嫵媚入骨,心頭不由老大的不快,立即搶白了樂將一句,而她的話也的確說中了樂將的心思。方才的偷襲沒有得逞,反而讓樂將看出花犯、凡伽、風淺舞的修為皆在伯仲之間,僅一個花犯就已可與她一較高下了,若再加上風淺舞、凡伽,樂將實在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能勝,恐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與大劫主會合之前,樂將不願經歷任何殘酷廝殺。她被晏聰擊傷後,傷勢尚未痊癒,這也是她一開始就對花犯三人採取偷襲手段的原因之一。

自己的心思被風淺舞說破,樂將的神色卻絲毫沒有變,而是向牙夭道:“牙夭,據說你也曾是劫域最出色的高手,為何這麼多年來,我卻從未見你出手?更未見你殺過一人?”

牙夭嘆了一口氣,笑道:“我一直在主公的身邊,任何人只要目睹了主公的不世氣概,就絕對沒有出手的勇氣,所以,牙夭我只能清閒無為了。”

“那今日主公不在,你倒可以再展身手了,這三個年輕人都是不錯的對手,我也可藉機見識見識你的修為。”

牙夭怪笑一聲,道:“既然你有此雅興,我牙夭就為你助助興吧!”

話音未落,驀然毫無徵兆地閃電般掠起,向離他最近的花犯欺進,身法快如鬼魅,一雙枯瘦的手直取花犯咽喉要害。

花犯早有防備,他可謂是應牙夭之動而動,沒有絲毫滯緩,樸實無刃的“守一劍”於第一時間翻飛而出,若鳥翔魚落,極為流暢,渾然天成。劍勢的每一個動作,每一點變化,旁人都可歷歷在目,卻無法道盡其中的玄奧。

守一劍揮出,已然封住了牙夭可能攻擊的每一條線路,甚至連牙夭每一種可能的變化都已被完全控制,無論牙夭如何更易變幻,都難以突破花犯的封擋。

而花犯劍勢最獨到之處就在於:看起來雖然他已牢牢地控制了一切,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藉機反噬的意圖,好像他最終的目標就只是擋下牙夭的一擊,而不必追求最後的勝敗。他的劍法甚至讓人感到即使牙夭的攻勢被完全瓦解、凍結,他也絕不會順勢反擊,予牙夭以致命一擊。

這一點,讓旁觀的劫域人無不感到匪夷所思。但樂將曾與花犯交過手,對此早有所瞭解,她知道這正是花犯的劍法最與眾不同之處。事實上,這也正是花犯劍法的精蘊所在,即花犯的師祖乙弗弘禮所言——是非難分,彼此無別。

他的劍法似乎願意寬宥一切對手,並不以最大程度挫敗對手為目的,而寬宥對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也是在最大限度地為自己保留生存的空間。

牙夭一聲輕嘯,枯瘦的雙手倏然回縮,避過了守一劍。

而守一劍在封阻了牙夭的攻擊之後,亦沒有趁勢而進,幻出一片劍影,團旋如盾,竟然仍是採取守勢。

凡伽不由暗自皺了皺眉。

就在同一瞬間,牙夭雙爪甫收即伸,如毒蛇般自寬大衣袍中驀然伸出,竟有金屬般的寒光閃現。

牙夭左手出人意料地向守一劍抓去,彷彿根本不顧忌那是兵器而自己乃血肉之軀。

但旁觀的風淺舞卻突然發現此時出擊的已並非牙夭的雙手,而是一對由精鐵鑄造而成的鐵爪,形狀與人的雙手酷似,連色澤也幾近一致,連旁觀的風淺舞也只能是依稀辨認出來。對花犯來說,在毫無思想準備又近在咫尺的情況下,留給他做出反應的時間近乎於無。

未等風淺舞提醒,一隻鐵爪已搭在了守一劍上,“當……”地一聲,鐵爪即刻扣住了守一劍,而另一隻鐵爪挾尖銳的嘯聲,徑直抓向花犯的面門!

如果花犯放棄守一劍,脫險的機會自會大增,但守一劍是師祖乙弗弘禮親手交給他的,他又怎可能放棄?

花犯右手奮力回奪,並於同一時間以劍鞘及時封住另一隻鐵爪的攻擊。

雙方頓時陷於短時間的膠著狀態,花犯的守一劍的被鉗,便以鞘為劍,兩人近在咫尺之間,攻守之間極為兇險,在極短的瞬間,雙方極盡變化之能,讓人目眩神迷。

在如此近的距離貼身搏殺,稍有差錯便可能引來致命的後果。正因為如此,貼身搏殺對雙方的心理就有極高的要求,越能在這種生死懸於一線間的時刻保持冷靜者,就越能佔據有利的一面。

正如樂將所言,牙夭的確已有多年未曾出手,對生死廝殺的感覺已有些陌生了,這使得他在不容有絲毫差錯的綿綿不絕的貼身相搏中,有透不過氣來之感,所有的神經都繃得極緊,心靈所承受的壓力之大,難以想象。

與他相反,花犯心頭卻一片清明,鎮定無比,其原因倒不是花犯久經廝殺,而是因為他曾習練“空明心訣”,心中自有朗朗正氣,元神泰然,明察秋毫,其心境之修為,實非同齡人可比,連樂將的笛聲都難以擾亂他的心智,由此可見一斑。

在這一點上,花犯已然處於有利的境地。

雙方斗轉星移般互易攻守,其實僅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但因為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牙夭卻感到這一過程無比的漫長。終於,久攻不下的他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壓力,一聲低嘯,主動捨棄對守一劍的挾制,抽身而退。

樂將臉上頓時浮現了陰影。

她知道接下來牙夭再也沒有取勝的機會了,花犯的劍法鋒芒內斂,隱而不露,就如同平靜的大海,並無先聲奪人之氣勢,但卻深不可測。牙夭的鐵爪是其奇兵,如此出奇不意的攻擊都沒能奏效,那麼久戰下去更不可能有取勝的機會了,樂將難免失望。

尚未痊癒的傷勢使樂將不敢貿然出手,權衡了雙方力量的對比,樂將對能否勝過花犯、風淺舞、凡伽三人越來越沒有把握。

△△△△△△△△△

這是蕭九歌一生中最艱辛的一戰,甚至超越了四年前與千異的那一戰。

雖然千異的刀道修為同樣已高至出神入化之境,甚至僅以刀法之精妙而言猶在大劫主之上,但大劫主卻擁有烈陽罡甲,這讓其在瘋狂出擊時,幾乎可以不用顧及防守,無形之中便平添了攻勢的犀利與狂霸。蕭九歌、地司危的刀劍如雨點般傾灑向大劫主,卻無法撼動他可怕的烈陽罡甲。

如此一來,大劫主便等若立於不敗之地,可以毫無顧忌地全力進攻。對蕭九歌、地司危來說,這實在是一種要命的處境。

大劫主似欲將心中無限怨怒借這一戰發洩得淋漓盡致,其攻勢綿綿不絕,似乎永無止境,直到對手倒下之時,方才會罷休。

黑暗刀疾速下插,輕易地插入青石鋪成的路面。沒入地下後倏然暴卷而起,碎石漫天飛揚,被狂野刀勢所卷襲,剎那間如風起雲湧,悍然無匹的一刀挾著滅絕天地萬物的氣勢,向蕭九歌狂襲而至。

蕭九歌驟然承受著來自虛空中的驚人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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