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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鎖沒有流淚,擦擦臉上的汗,看來是憤恨和勝利的驕傲在主宰他。他把她的縷縷亂髮理好,鎮靜地說:

“別哭,哭什麼!咱們哭一輩子,這兩年才有個笑的日子。你沒聽姜同志說,在敵人面前哭,那就是軟、軟弱。咱們一輩子就吃了這兩個字的虧,把莉子也連累死了!眼下咱們要死啦,不能讓它纏住。死要死個硬氣!”他很激動,眼睛有些潮溼。但馬上又睜大眼睛,“罪,誰有罪?孩子沒有罪。你我有罪?沒有。受苦人誰也沒有罪!鬼子、漢奸才真是犯了天大的罪!咱們死也要懲治他幾個!”

杏莉母親漸漸輟止哭聲。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被她不惜一切酷愛著的人,說出這一席話。使她覺得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不但可愛而又可敬了。她緊緊抱著吃奶的孩子。孩子在母親那溫暖的懷裡,漸漸地幸福地睡去了。

“我生在富家,嫁在富家。”杏莉母親抽噎著,輕聲地說,“過去我不知道,後來才慢慢明白這些人是些什麼東西,是最下流的坯子!外表上四面光八面圓,背地裡什麼壞事都能幹出來。他們都是兩條腿走路的畜生!為自己,能不要親生爹孃;為自己,能把老婆孩子賣掉……反正他們活著,就是為自己,把別人的一百顆心挖出來吃掉,也不覺得心疼。我總算把這些人看清了!”她擦擦悲憤的淚水,激動又悲壯地說:

“咱們一家,死就死吧!做個好人死了,強似劣人活著。大嫂人家為大夥、為工廠,受盡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多罪,可什麼也不說給鬼子。咱們怕什麼呢?什麼也不怕!死吧,反正有人替咱們報仇!”

王長鎖幾乎是以勝利者的高傲口氣說:

“已經夠本了,被我殺死三個!再殺,就是賺的啦!……”

一股濃重的黑煙衝進來。一切變成黑暗了。洞裡沒有空氣了。人,一家三口人!都在窒息中踉蹌,昏倒,死亡!

敵人的“網”越拉越緊,游擊隊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了。他們已被敵人發現,整天都有幾百敵人尾追著,經常受到包圍又衝出來。他們帶的口糧已經吃光。找不到糧食,就到地裡拾凍地瓜和花生充飢,地瓜都凍成冰塊,德強一咬,把牙墊得格崩響。他笑著向一個正在苦愁著臉的隊員說:

“哦呀,這是冰點心哪!酥脆酥脆的,哪裡也難買到。吃了又頂飯又當水,美極啦!夥計!你怎麼不吃呀?”

“哎喲,哎喲!我這腿、腿痛得不行……”

“我給你治治吧?”德強忽閃著睫毛問。

“拿來呀!”那隊員伸手要藥。

德強臉一板,俏皮地說:

“你聽著,照這樣的方法找藥:頭痛棒子敲;眼痛抹辣椒;牙痛吃烙餅;嘿,你這腿痛嗎,要多多上山頂!”

說得大夥都鬨笑起來。那隊員也咬著牙不好意思地笑了。德強卻不笑,認真地說:

“這叫以毒攻毒啊!我就有這個經驗……”忽聽有人叫他,就奔過去。

姜永泉同黨委們研究,在密集的敵人圍攻下,為堅持活動方便,需要把隊伍分開,瞅空子打擊敵人。姜永泉和德強領一隊;劉區長、德松和玉秋領一隊。約定好聯絡地點,就分頭準備行動。出發前,接收了一批新黨員,在向陽背風的山坡上,舉行入黨宣誓。

翠綠蔥鬱的小松枝上,蓋著一層潔白的雪,隨著樹枝松針的形狀,宛如朵朵開放著的棉桃絮。樹上掛著一面鮮紅的黨旗,旗上那黃澄澄的錘子鐮刀,被陽光照射得放出金色的光芒。

空氣肅穆而莊嚴!

八個勞動人民的優秀兒子,激動嚴肅地站在黨旗面前。其中之一的馮仁義,雖然身在冰雪嚴寒的天氣裡,可是他身上感到烘熱,滿腔的血液都湧到頭頂,舉著出了汗的粗壯拳頭,低沉莊嚴地宣誓道:

“我自願參加中國共產黨。堅決革命到底,解放被壓迫的人民。誓死不投降不變節,為革命不怕流血犧牲。如有違犯,願受嚴厲制裁。宣誓人:馮仁義……”

一個個響亮的名字,像往鋼鐵上列印子,永遠銘記不掉了!

篝火!躥跳著火苗,飛迸著火星,繚繞著火煙,互相交織,互相照映,連成一片,像一條巨大的火龍,蜿蜒地圍住昆嵛山中的一座山嶺。在火網後面,是數不盡的黑影,伸長那兇惡的槍筒,對準了暮色的山岡。

山上的人可真不少啊!有失掉聯絡的幹部;有榮譽殘廢軍人;有更多的逃難的老百姓:一千多人,沒有一點組織,有的一家人都還跑散了。

天亮前的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來,大雪紛紛飄著。可誰也沒覺到身體的凍麻,不顧得打掉身上的雪花,那心比油煎的還痛!老天哪,可怎麼活啊?!

松樹底下,桲蘿叢旁,岩石縫中,一家一戶地抖瑟在一起。孩子哭,母親哭,父親也流淚了。哭,哭!哭又有什麼用呢?眼瞅著陰暗的蒼天,千萬不要亮啊!你永遠黑著擋住鬼子的眼睛,那該多麼好!

可是天不從人願,東方在漸漸放亮,沉沉地送來慘然的灰光,模糊的樹林在漸漸顯出黑黝黝的影子。

娟子非常焦急,眼看天一亮,就要演成血洗的慘劇了。她不顧身子的痛苦,奮力在雪山上奔波,同花子、玉子、秀子等人,分頭找到一些幹部,召開緊急會議。

娟子想組織起一支隊伍,領著群眾突圍;但大部分人的武器都埋藏起來了,只有幾支短槍,這怎麼行呢?在這時候,人們才深深痛感到,武器的寶貴如同生命,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能離開它啊!

大家商量一番,決定趕快把殘廢軍人隱蔽起來。組織領導群眾堅持不屈服,不出賣幹部和共產黨員。全體團結一致,來對抗敵人的屠殺。

人人懷裡,像揣著小兔,嘣嘣亂跳著。

驟然,聽到那面山上響起激烈的槍聲,喊殺聲震破雪山上的沉寂,衝破黎明前的黑暗,搖撼了整個山巒……

人們更加慌亂,以為是敵人的血洗開始了,更加向一起聚攏……

就在這時,山頂上——第一道曙光照亮的白皚皚的雪山峰上,出現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穿著草綠色軍裝、腰間圍著子彈帶、插著一支駁殼槍、肩膀上揹著一支帶刺刀的大槍的戰士。他左胳膊上戴著的八路軍證章,立刻躍進人們的眼睛!

千百雙眼睛——父親、母親、大人、孩子、男人、女人……都同時凝聚在這個方向——戰士的身上。人群立時歡騰起來!秀子、德剛狂喜地拉著母親,叫道:

“媽,八路軍!瞧啊,山頂上!那麼多啊!一個、二個、三個、四個……哎呀,太多啦!”

其實,他們只有十幾個人。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就是見到一個八路軍,也像掉進茫茫大海里的人,見到一根木頭那樣,這就是救星啊!

戰士們迎著群眾的目光,跟著那高個健壯的人,急急走下來。

秀子眼尖,驚叫著跑上去:

“哎呀!王排長!王排長來啦!”

立時,人們全把戰士們團團圍住。接著不知是誰開始,把好吃的東西直往戰士們手裡送,一會兒塞滿了每個人的口袋、兩手。

王東海——他已是連長了——和戰士們,滿臉流著汗,看樣子很緊張,可是沒有回話的餘地。人們的親切問候、渴求解救的喊聲,把他們的耳朵也快震聾了。他們只能以感激的眼光和親切的微笑來回答。王東海焦急地想趕快把事情講明……

母親激動地怔在人群外面——她擠不進去了。花子走近她身旁,手裡捧著乾糧,兩眼緊望著王東海和戰士們。淚水從她眼眶裡湧出來,她也沒想著去擦。母親見她的樣子,忙問:

“花子,你怎麼啦?”

“大嫂,”她忙用衣袖擦擦眼睛,真情地笑著說,“哎,看我多傻,不知不覺淚就出來了。大嫂,你看那王排長,還是那麼結實,那麼精神!上次看過那幕劇,唉,我真替他這好樣的人擔心透啦!後來一打聽,才知他還活著,可想不到還這麼壯!大嫂,有了他們,咱們就有救啦!多少鬼子,也要送掉狗命!”

“是啊,花子!他是個鐵漢子,多會兒也打不倒的人!”母親感慨地說,“八路軍真是天兵天將也比不上的隊伍啊!對咱老百姓比親生爹媽還親;打起仗來可和個小老虎似的,一個能抵上鬼子一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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