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没看他,只是盯着混战的人群,指尖的铜钱转得飞快:“鱼,快死了。网,要破了。”
老大没听懂,却看见老道士虽然占上风,可那长衫人手里的短刃带着股邪气,好几次都差点划破他的道袍。而那精瘦汉子的阴手越来越毒,掌风扫过的地方,连地上的灰尘都变成了青黑色。
“再等会儿。”小魔女突然说,眼睛亮得吓人,“月圆了,水会动。”
老大抬头看向庙外,天边的月牙不知何时已经圆了,银盘似的挂在天上,月光透过庙门照进来,在地上铺了层白霜。
还有几个时辰,就是月圆夜了。
他攥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道士还是阴手邪徒,等他们两败俱伤,他就带着小魔女去拿龟甲和那个信物,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月上中天时,梁平悄悄叫醒了王虎。
“咋了?”王虎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还带着熬夜的疲惫,可一看见梁平凝重的脸色,瞬间清醒了,“出事了?”
梁平没多说,只把床底的龟甲抱出来,塞进王虎怀里:“虎哥,信得过我不?”
王虎掂了掂怀里的东西,沉甸甸的,还带着股温润的潮气。他看了眼梁平,又瞥了眼里屋熟睡的梁招娣和小远,没问是什么,只点头:“说吧,干啥。”
“带弟兄们去水潭,”梁平压低声音,“就在潭边守着,不管听见啥动静,看见啥人,都别让靠近,尤其是子夜那两个时辰,一定要撑住。”
王虎皱眉:“你要干啥?那伙人……”
“我去姜大爷那儿。”梁平攥紧了木哨,“困龙阵快破了,他一个人撑不住。”
“我跟你去!”王虎刚要起身,就被梁平按住了。
“你不能去。”梁平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招娣姐和小远在这儿,水潭那边更需要人守着。那龟甲……关系到村子的安危,你得替我看好了。”他顿了顿,声音哑,“算我求你。”
王虎看着他眼里的决绝,又看了看里屋的方向,终于点头:“行。但你记着,一个时辰后我要是没看见你回来,就带着人去找你。”他朝外面喊了声,几个弟兄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个个眼神警惕——他们根本没睡熟。
“虎哥!”梁招娣不知啥时候醒了,站在门口,怀里抱着被惊醒的小远,“到底出啥事了?你跟小平子要干啥?”
“没事,你带着小远在这儿等着。”王虎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看好家。”
他没再耽搁,带着弟兄们揣好家伙,跟着梁平往村西头走。路过老爹的东厢房时,窗纸上映着个坐直的身影,梁平知道,老爹醒着,却没敢回头。
到了水潭边,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银。潭边的老槐树影影绰绰,正是姜八能说的接应地点。
“就在这儿守着,寸步不离。”梁平把龟甲交给王虎,又叮嘱,“不管谁来,哪怕是我,没吹这木哨,都别开门……哦不,别让靠近。”
王虎接过龟甲,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给他——是柄小巧的匕,刃口闪着寒光:“拿着,防身。”
梁平没推辞,攥紧匕转身就往姜八能家跑。
月光下,他看见姜八能家的院子上空,那层淡淡的光晕正在消散,困龙阵真的快破了。刚跑到院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闷响,还有姜八能的咳嗽声,夹杂着恶狠狠的咒骂:“老东西,困龙阵破了,我看你还能躲到哪去!”
是那伙阴手高手!
梁平心一横,翻墙进去,刚落地就看见姜八能被按在炕上,嘴角全是血,精瘦汉子正伸手去掏他怀里的东西。
“住手!”梁平吼了一声,手里的匕飞出去,擦着汉子的耳朵钉在门框上。
三人回头,看见是他,都笑了。
“正找你呢,自己送上门来了!”高个汉子扑过来,青黑的手掌直取他心口。
梁平想起姜八能的话,心一横,啥也不想,只想着水潭里的月亮——那月光该是凉的,软的,能把戾气都化了。他侧身躲过,顺手抓起炕边的墨斗,线头“嗖”地弹出去,正缠在汉子手腕上。
“就这点本事?”精瘦汉子冷笑,挣脱姜八能的手朝他走来,掌心的青黑浓得像要滴下来。
梁平没退,他知道,自己得撑到子夜,撑到王虎那边安全。
姜八能突然笑了,咳着血说:“小子,记住……水潭的月亮……”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噌”地擦亮,竟点燃了自己的袖口!
“老东西你疯了!”精瘦汉子惊呼。
火光里,姜八能的身影突然变得很高,很直,像年轻时那个能挡千军万马的守护者。他看着梁平,眼神里全是释然:“走!”
梁平知道他要干啥,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却转身就跑,翻过墙头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还有汉子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