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石壁在震颤,陆醉川的瞳孔映着白无命膨胀的黑影。
那黑影里金属摩擦声愈刺耳,待看清时,竟凝出一杆黑枪——枪身爬满暗红咒文,枪尖滴着粘稠的幽蓝液体,分明是千万阴魂的怨力所铸。
"小心!"沈墨寒的惊呼混着阴兵的嘶吼炸响。
陆醉川没回头,他能听见沈墨寒画阵的金粉簌簌落在地上的声音,能听见赵霸天的九环刀劈开阴兵甲胄时的嗡鸣,更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心跳声里,还混着老城隍临终前的叹息,混着小九替他挡刀时溅在酒坛上的血珠,混着所有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温热的呼吸。
白无命的黑枪刺来了。
枪尖带起的风刮得陆醉川眼皮生疼,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腐臭里夹着的铁锈味——是百年前战死士兵的血,是被阴兵啃噬的无辜百姓的骨。
他没躲,反而迎着枪尖冲上去。
掌心的城隍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那是初代城隍留在他血脉里的烙印,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叩击着他的魂魄。
"陆兄!"赵霸天的吼声响彻归墟。
他正和分裂派领背靠背厮杀,前者的刀已经卷了刃,后者的袖中不断飞出淬毒的柳叶镖——那是他从前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暗器,此刻却全扎进了阴兵的面门。
分裂派领的脸被阴火烤得通红,每掷出一镖都要闷哼一声:"沈姑娘的阵还差半刻!
撑住!"
陆醉川的拳头撞上黑枪的刹那,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他能清晰感觉到枪身上咒文的灼烧,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血肉;也能感觉到白无命的力量顺着枪杆涌来,冷得刺骨,像要冻住他的经脉。
但更清晰的,是沈墨寒念咒的声音——她咬破的舌尖还在渗血,每念一个字都要咳嗽一声,血沫子溅在金纹上,把"九曜镇魂阵"染得更艳了。
"因果断!"陆醉川低喝。
体内的城隍之力如沸水般翻涌,酒气裹着金光从七窍溢出。
白无命的黑枪出现裂纹,可那黑影却笑得更癫狂:"没用的!
命运之轮选中的人,怎会败在你这偷来的力量下?"他的声音里混着无数人的哭嚎,有被他吞噬的前代城隍,有被他炼成阴兵的无辜亡魂。
陆醉川的右肩突然传来剧痛——黑枪的碎片划破了皮肉。
他低头看了眼伤口,血珠落在地上,竟在石缝里开出一朵极小的金色花。
那是老城隍的酒气,是他用二十年光阴酿出的、护着这方天地的执念。
他突然笑了,笑得白无命的黑影都晃了晃:"老东西,你说命运之轮选中的人?
可老子偏要做那个掀翻轮子的人。"
他咬破自己的舌尖。
鲜血混着喉间翻涌的酒气喷在掌心,城隍印瞬间亮如白昼。
沈墨寒的阵终于成了!
金纹从地面窜起,如活物般缠上白无命的黑影。
白无命出尖啸,黑枪"当啷"落地,黑影开始收缩,露出底下那张枯瘦的脸——此刻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正往外淌着幽蓝的血。
"锁灵脉!"沈墨寒踉跄着扶住石壁,指尖的金粉已经耗尽,可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
陆醉川能感觉到白无命的力量在减弱,像被抽干的河水,可那减弱的度太慢了——归墟的石壁裂开更多缝隙,阴兵如潮水般从新的裂缝里涌出来,赵霸天的刀已经断成两截,正抄起分裂派领的柳叶镖当暗器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