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震动还未止息,青铜命运之轮的残片仍在空中缓缓旋转。
每一片碎片边缘都渗出暗红流光,像被血浸泡过的薄刃,将月光割成细碎的金粉。
陆醉川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铁锈味——那是他后槽牙咬碎后渗出口腔的血,混着从鼻腔涌出的腥甜。
"李崇文?"玄风长老突然眯起眼,枯瘦的手指指向祭坛中央。
刚才还瘫在青铜鼎旁的李崇文,此刻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蜷缩着。
他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从脖颈开始往头顶收缩,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筋络。
黑雾从他七窍中涌出,在半空凝结成一张巨大的脸——眉骨高耸如刀背,眼眶里翻涌着墨绿色的脓水,咧开的嘴能塞进三个拳头,每颗牙齿都像倒插的钉耙。
"命运之轮,不过是通往人间的钥匙。"那声音像两块磨盘在喉咙里碾动,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陆醉川感觉有根细针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是普通的声波,是直接冲击魂魄的邪术。
玄风长老的胡须陡然炸开。
他猛地扯下腰间挂着的九枚玉符,掌心按在符纸上念动咒语,玉符表面立刻浮起金色篆文:"快退!
这是魂蚀咒的前兆!"话音未落,地面传来沉闷的开裂声,青砖缝隙里渗出黑血,紧接着无数白骨破地而出。
那些骨头沾着腐肉,关节处缠着褪色的红绳,分明是被人用邪术镇压过的阴魂。
"小心!"沈墨寒的声音带着冰碴。
她指尖掐出子午诀,袖口甩出一叠阴阳符纸。
符纸在半空自燃,化作金色屏障挡在众人面前。
第一波骷髅兵撞上来时,屏障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沈墨寒的指尖渗出鲜血——她结印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蛇。
陆醉川抹了把嘴角的血,反手抽出腰间断刀。
刀身本是寻常铁刃,此刻被城隍之力浸透,泛起暖金色的光晕。
他挥刀斩向扑来的骷髅,刀过之处,白骨像被烈火灼烧的纸片,"轰"地炸成齑粉。
可刚解决三具,又有七具从地缝里钻出来,骨节摩擦的声响像无数指甲在刮擦铜锣。
"这地方是他的领域。"陆醉川咬着牙,刀锋挑飞一具骷髅的下巴,"阴阳气被他篡改过,我们撑不了多久。"他的话音未落,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生命力流逝的预警。
刚才强行催动城隍之力,让他本就衰败的身体更糟了:膝盖传来钝痛,像被人用锤子反复敲打;视线也开始重影,眼前的骷髅兵变成了两团模糊的黑影。
"哥哥。"
小九的声音突然响起。
盲女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原本搭在肩头的盲杖垂在脚边。
她的双手按在胸口,那里缠着根黑色锁链,链环上刻满模糊的经文。
陆醉川记得这锁链——半年前在城隍庙废墟,小九被邪修偷袭时,锁链突然出现护主。
此刻锁链正出"咔嗒咔嗒"的断裂声,每断一环,小九周身的气场便冷上几分。
"他在借力。"小九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
幽蓝光芒从她眼皮下渗出,像两盏鬼火,"轮回盘只是幌子,真正的命源在他心脏里。"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软糯的哑嗓,而是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冷硬,"要打断轮回,得先毁掉命源。"
"小杂种倒是聪明。"上古邪神的脸突然凑近,腐臭的气息喷在小九脸上。
它抬起爪子般的右手,指尖凝聚出一团黑影——那黑影越变越大,渐渐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尖牙、利爪、背后生着骨翼,分明是由千万怨灵凝聚成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