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长老突然瞪圆了眼。
他看见陆醉川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原本因为过度使用城隍之力而爬上眼角的皱纹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
青年的瞳孔里泛起金红相间的光,那是他在古籍里见过的——城隍真眼。
"以我血肉为炉,以我魂魄为引。"陆醉川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是有另一个更古老的声音混在其中。
他仰头看向邪神残魂,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今日,我陆醉川,做这方土地的主。"
祭坛下的酒窖突然传来闷响。
封在地下二十年的女儿红、烧刀子、竹叶青同时炸裂,酒气顺着地砖缝隙喷涌而出,在陆醉川周围凝成赤色火舌。
他的衣袍在酒火中猎猎作响,却半点没被烧着——那些火焰像是有生命般,只舔着他的皮肤,将他的轮廓映得像尊镀金的神像。
更上方,一尊巨大的虚影缓缓成型。
红袍金冠,手持判官笔,脚下踏着阴阳鱼纹,正是传说中城隍的法相。
它的面容与陆醉川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连邪神残魂里那些挣扎的生魂见了,都出朝圣般的呜咽。
"这是"沈墨寒的声音在抖。
她攥紧破碎的阴阳镜,镜面上的灰雾竟被那金光逼退了几分,"脱阎罗境的城隍真身?"
邪神残魂的鬼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中央的绿瞳里第一次浮现出恐惧,雾气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像是急于逃离这个地方。
但已经晚了——陆醉川抬起手,城隍虚影的手掌便跟着抬起。
金红相间的光芒从指缝间涌出,像根无形的锁链,"咔"地缠住了邪神的核心。
"想逃?"陆醉川的声音里带着双重的回响,"晚了。"
他屈指一弹。
整座祭坛剧烈震动。
邪神残魂出比归墟崩塌时更凄厉的尖叫,那些被吞噬的生魂突然从雾气里冲出来,跪在城隍虚影脚下,朝着陆醉川的方向叩。
绿瞳彻底碎裂,黑红色的本源之力被金光绞成碎片,散落在祭坛的每道缝隙里。
但陆醉川知道,这还没结束。
邪神的本源虽被重创,却仍有一丝最核心的残念藏在更深处——他能感觉到,那缕残念正顺着地下河往北方逃窜,那里是周天佑的军营,是无数阴兵的老巢。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城隍令。
此刻那金光已经收敛,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暖,像块贴着心口的暖玉。
"小九说的对,"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哑,却又有说不出的坚定,"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靠酒灌出来的。"
沈墨寒走过来,将破碎的阴阳镜收进袖中。
她的手指在镜面上轻轻一抚,碎镜片突然出微光,映出北方天际线处翻涌的阴云。
"周天佑的军队已经到了青河镇,"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却多了丝锐芒,"带着从黑市买来的阴兵。"
陆醉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祭坛的通风口处,隐约能看见月光透过石缝洒下,照在他沾血的鞋尖上。
远处传来模糊的马蹄声,混着阴兵特有的沙哑嘶吼,正顺着山道往这里逼近。
他弯腰捡起小九掉在地上的判官笔,递到她手里。
盲女摸索着握住笔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小川哥,这次换我给你温酒吧。"
陆醉川笑了。
他转头看向玄风长老,老人已经瘫坐在地,却还在对着城隍虚影拱手:"老道士活了七十年,今天才算见着真神。"
"我不是神,"陆醉川蹲下来,帮老人整理被烧破的道袍,"我是个跑堂的。"他指了指祭坛角落的酒坛碎片,"不过现在,可能得兼个城隍。"
马蹄声更近了。
陆醉川站起身,城隍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消散,却在他眼底留下一抹金红。
他摸了摸胸口的城隍令,又抬头看向祭坛的出口——那里的月光正被阴云遮住,露出一线青灰色的天光。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酒火未熄的热度,"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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