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醉川冲进黑暗门户的瞬间,腐臭的腥气裹着阴寒直灌鼻腔。
他踉跄半步,断刀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这气味他太熟悉了,是百年怨魂啃噬血肉的味道。
祭坛穹顶垂着青铜灯树,灯油泛着妖异的紫,将中央那座丈高的逆命阵图照得如活物般蠕动。
白骨幡插在阵眼处,幡面血字渗出黑红液体,滴在阵图上便腾起阵阵鬼哭。
"来得倒快。"阴恻恻的声音从阵图后传来。
邪神余党领披着缀满骷髅的黑氅,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本以为要等你喝光三坛烧刀子才肯进来,看来那两个小的对你倒比酒重要。"
陆醉川的手指在断刀上收紧。
他能感觉到法相在体内翻涌,官袍下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失去血色,后颈的骨节出咔咔轻响——这是过度催城隍之力的征兆。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阵图边缘那些被钉住的孩童魂魄,想起小九摸着他手指问"桃花甜吗"时的模样,喉间的酒气突然烧得更烈了。
"老子来,是让你知道。"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断刀指向白骨幡,"谁护不住谁,还没定。"
话音未落,阵图突然爆出刺目紫芒。
陆醉川眼前一花,无数黑影从阵中窜出——那是被邪神炼化的阴兵,甲胄上还沾着北洋军的铜扣。
他挥刀劈向最近的阴兵,金光过处,阴兵出尖啸消散,可更多阴兵从阵图裂缝中涌来,将他团团围住。
"你以为破了第一祭坛就能赢?"领的笑声混着阴兵的嘶鸣,"这逆命阵连阎罗殿的判官都看不清因果,等主上的意志"
"闭嘴!"陆醉川暴喝一声。
他咬破舌尖,鲜血混着酒气喷在断刀上,刀身嗡鸣如雷。
这是他第一次在酒劲未完全激活时用本命血祭刀,剧痛从舌尖蔓延至全身,可当金光裹着血芒劈开阴兵群时,他看见阵图的紫芒明显暗了几分。
与此同时,三里外的战场。
沈墨寒的指尖在石面上划出最后一道符文,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她面前的逆命阵图已被她用朱砂笔圈出七处破绽,可当她试图用阴阳归元阵逆转能量时,阵图中心突然腾起黑雾——那是红袍老道埋下的魂蚀符,专克正道术法。
"墨寒姐!"铁掌赵霸天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他的铁胎拳套砸扁了三个尸兵,可更多尸兵正从断墙后涌来,"再拖下去小九的眼睛要熬不住了!"
沈墨寒抬头。
不远处的阵心,小九正跪在满地碎玉中。
她虽盲,却能凭判官转世的直觉感知阵图流动,此刻她的双手按在两块刻着"生死"的玉牌上,苍白的脸被阵光映得忽明忽暗。
沈墨寒看见她的指尖在抖——那是强行调用判官之力的代价,每多撑一刻,她的阳寿便折损一分。
"不行。"沈墨寒咬碎银牙。
她抽出腰间的阴阳尺,尺身刻着的二十八星宿突然亮起,"这魂蚀符用的是万人坑的怨气,普通解法只会越陷越深"
"那便换个解法!"
小九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她松开按玉牌的手,判官笔虚影从她眉心飞出,在半空凝成漆黑笔杆。
盲女站起身,虽看不见,却精准地走向阵图最混乱的"离"位,笔尖轻点地面:"断命令,破!"
沈墨寒瞳孔骤缩。
她认出那是失传的判官秘文——"断命令"不是术法,是规则。
当小九的笔尖落下第七划时,逆命阵图的紫芒突然扭曲,原本汇聚的怨气开始倒卷,像被无形的手扯着往回流。
"好!"赵霸天的铁胎拳套砸穿最后一个尸兵,"小九这招"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沈墨寒也察觉到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