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联盟大殿的青石板已被踩得响。
陆醉川立在阶前,玄色衣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浸酒渍的断刀。
他左手提着周元的后领——那具尸体早没了声息,七窍黑血在青石板上洇出狰狞的花。
"都抬头。"他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在殿中激起嗡嗡回响。
百来号联盟头目本还交头接耳,这一声竟让所有人同时噤声。
李啸天站在第二排,玄甲上的兽纹被晨光割得支离破碎,他盯着周元青白的脸,喉结滚了滚:"陆盟主,这是"
"此人不是文书房抄书的。"陆醉川松开手,尸体"砰"地砸在地上,惊得几个年轻弟子后退半步。
他屈指弹向周元后颈,淡青色蛇纹在尸皮下若隐若现,"邪神余党,安插三年。"
殿内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人攥紧了腰间的刀,有人下意识去摸怀里的符纸。
沈墨寒从廊下转出来,月白裙角扫过尸体时顿了顿——她昨夜用锁魂符强搜记忆,此刻指尖还泛着青,"魂镜术。"她轻声念咒,掌心浮起团幽蓝火苗,火苗骤然展开成镜面,周元的记忆像被撕开的画卷。
先涌出来的是演武场的月光。
李啸天单膝跪地,面前摆着块刻满诡纹的石头,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竟在地上蜷成蛇形。
红袍老道的手从阴影里伸出,指尖夹着条活物——指甲盖大小的黑蛇,"将军只需听它的"
"够了!"李啸天暴喝一声,玄甲撞得叮当响。
他冲上前要砸那面镜子,却在触到镜光的刹那僵住。
镜中画面突然变了:暴雷营的士兵们在深夜聚集,颈间红绳渗出黑血,他们眼神空洞,举着刀互相砍杀;周元伏在案前,笔走龙蛇抄录着什么,纸页上的字泛着妖异的紫——正是联盟的兵力部署。
"不可能!"李啸天的声音颤,他抓住陆醉川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李啸天对联盟忠心耿耿!
上个月还带着暴雷营挡了周天佑三个团!"他的玄甲下渗出冷汗,将里衣浸得透湿。
陆醉川任他抓着,另一只手摸出片焦黑符纸。
符纸刚展开,李啸天突然捂住耳朵,脸色惨白如纸:"头疼我头疼!"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凳,"那些夜训那些要提前进攻魂渊之眼的念头"他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是他妈的被下了蛊?!"
沈墨寒收了魂镜,镜面"啪"地碎成星芒。
她走到李啸天跟前,指尖点在他眉心,"试着回想。
红袍老道给你的提神丹,是不是有股腥气?"
李啸天浑身剧震。
他想起三日前那道黑影,想起红袍老道递来的青瓷瓶,想起自己最近总在半夜惊醒,掌心全是血——原来不是练刀太狠,是指甲深深抠进了肉里。"我"他突然跪了下去,玄甲撞在青石板上出闷响,"我差点带着暴雷营往陷阱里钻"他仰头看向陆醉川,眼眶通红,"陆盟主,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殿内死一般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