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徒弟被黑雷掀飞时,怀里还揣着个泥捏的小老虎——那是小九用鬼市口的泥给他捏的,说是能镇邪。"我保。"他抓起最后一枚黑子,"只要我活着。"
第三盘下到中盘,白尘子突然推枰。
他从怀里摸出卷羊皮地图,边角还沾着血渍:"暗道在魂渊后山的老槐树下,树洞里有块刻着无常的青砖,搬开就是入口。"他盯着陆醉川腰间的酒葫芦,"但你要记住,那孩子"
"我记住了。"陆醉川收起地图,转身要走。
"等等。"白尘子突然扔过来个布包,"里头是三粒定魂丹,给那盲眼姑娘。"他又低头摆起棋子,碎瓷片在石桌上碰出清脆的响,"她最近总做噩梦吧?
梦见自己举着判官笔,在生死簿上画叉。"
陆醉川的脚步顿在竹亭外。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突然觉得这布包沉得像块石头。
等他回到联盟总部时,天已经擦黑了。
演卦房的窗户还亮着灯,沈墨寒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像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她肯定又没吃饭,肯定又在星盘前跪了整整一天。
玄风长老在演武场布置封魔阵,七十二面阵旗插成北斗形状,他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嘴里念的咒陆醉川听过,是《太上清心诀》的变调。
"陆盟主。"负责传信的小道士从影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青瓷碗,"沈姑娘让给您留的醒酒汤,还热乎着。"
陆醉川接过碗,汤里浮着片枸杞,红得像血。
他仰头喝尽,辛辣的姜味呛得眼眶酸。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起几只夜鸦。
沈墨寒从演卦房里走出来时,簪散了,乌垂在腰间。
她手里攥着张羊皮纸,上边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白尘子的地图和星象吻合,隐藏通道在鬼市口西边的乱坟岗,我让铁掌带着青帮教众埋伏了。"她的指尖点在"鬼市口"上,"后半夜月亏时动手,那时候血祭柱的阳气最弱。"
玄风长老走过来,手里提着最后一面阵旗。
他的掌心有道血痕,是被阵旗的铜钉划破的:"封魔阵寅时能成,到时候邪神的气息跑不出去。"他望着陆醉川腰间的酒葫芦,"你准备好"
"准备好了。"陆醉川打断他。
他摸出白尘子给的布包,塞进沈墨寒手里,"定魂丹,给小九。"
沈墨寒打开布包,三粒丹丸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的光。
她突然抬头,目光穿过重重殿宇,望向偏殿的方向——那里亮着盏小灯,是小九最爱的琉璃灯。"后半夜。"她轻声说,"月亏的时候。"
陆醉川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望着东边渐起的乌云,突然想起白尘子摆的那盘棋——中间的"天元"位,始终空着。
夜幕低垂时,联盟的精锐在演武场集结。
铁掌赵霸天的虎头刀擦得锃亮,小九的盲杖裹了层红布,小徒弟靠在廊柱上,手里攥着那个泥老虎。
沈墨寒站在演武场高处,星盘在她脚边流转,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分三路。"陆醉川的声音像块磨过的铁,"铁掌带青帮走暗道,小九带玄风派弟子断后,我"他摸了摸怀里的断刀,"我去会会那使者。"
沈墨寒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她的手很凉,像块冰:"小心。"
陆醉川笑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酒气混着夜风钻进两人之间:"等我回来喝庆功酒。"
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咚——咚——"
这一次,夜鸦没有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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