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面前是漆黑一片的牢狱。
额头上糊了一层温热的膏药,身下垫着稻草,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小碗白粥。
顾琮明环着手站在栏杆外冷眼看着,开口道:「不是说永远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么?现在弄得这么狼狈算什么。」
我眨了眨生涩的眼睛,缓慢地背过身不去看他。
「在这晕了三天,醒了,不吃也不喝,你和谁闹脾气?」顾琮明声音微沉。
我隐约觉得他在生气,也许是嫌弃我不信守诺言,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顾琮明怜悯我,怕我孤家寡人死这。
我端起白粥准备送进口中,手使不上力气,一个脱力,白粥尽数洒在身上。
「你真磕坏脑袋了?」
顾琮明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我刚醒来,也没什么力气同他辩驳,索性就不理会他。
也许是看我如何都不回应他,自讨无趣,顾琮明起身走了出去。
牢门又被锁上,我望着那一根根铁栏,想起了牛棚里的老牛。
也不知道干粮还够不够吃。
我忽然觉得冷了,牢狱其实很阴冷,但我还恍惚着,感官都比较迟钝。
现在衣服还湿着,我抱起身下的稻草,慢慢地往角落挪过去。
咔哒。
牢门的锁又开了,顾琮明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见我躲在墙角,他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那张自从恢复记忆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如今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有种奇怪的滑稽。
我抱着稻草,忽地呵呵地笑了出声。
「脑袋真的磕坏了。」
顾琮明说着把我从干草中提溜出来,三两下地把我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
「瘦得像只猴子一样。」他从包袱里掏出一件粗布麻衣给我套上。
也许是没翻到合适的尺寸,我穿着漏风。
顾琮明又叹了口气,往一旁放了一袋馒头,和一葫芦水。
最后又从包袱里掏出来一条小软被,他用那条被子兜住我,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嘴里低声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粮食、衣服。」
「下次审判我会还你清白。」
「再揍那混蛋二十大板,所以现在听话,乖一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然后他又钻出了小软被,做回那个冷面无情的县丞大人。
他扬声道:「你这该死的草民!还敢顶嘴?我能来这牢狱里看你,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如今还想怎样?」
「守卫!这几日盯好牢狱大门,除了我任何人不许入内!」这句几乎是高声在喊了,
我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看顾琮明。
他蹲下,凑近我,贴着我的脑袋说:「骗人的。」
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没等我想明白,他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靠在小软被里想了又想,最后归咎于顾琮明的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