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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吊床沾到水,我在離開上面的發動機平臺時便預先把它搭在了肩膀上。帶著它從滑溜溜的鋼梯上走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背對著我。起初我根本認不出誰是誰來,機器的噪音自頭頂傳來,火爐的轟鳴聲混雜著汙水流動的聲音,使我壓根聽不到遠處的響動。

然而沒過多久,我便從那一片沸沸揚揚的喧鬧中辨出了加里·奧尼爾的聲音。

“走開,你們這些殺人的魔鬼!”他嚷道,現在我可以看見他那在圍觀者的頭頂揮動著的雙臂了。“這可憐的老兄正需要空氣,你們倒把他鼻子裡的氣兒也給順走了!都滾遠些,你們這幫無賴!要不然的話,神靈在上,你們這群嗷嗷叫的傢伙下回來跟我討藥丸藥粉的時候,我就給你們灌威士忌!”

聚在他周圍的人群散開來,向我靠近了些,併發出嘲笑聲。那滑稽的恐嚇被這位愛爾蘭人用原汁原味的土腔講出來,聽上去可笑至極。加里特別激動的時候,他的口音會變得更加明顯。儘管在外人聽來,他們的歡笑或許顯得不合時宜,但上帝明白,那笑聲中並不缺少對夥伴的同情。水手們可以一面歡笑,一面將自己的生命緊緊地攥在手心裡。前者不過偶然為之,後者卻是出於習慣,因為他們在航行途中不得不面對來自深海及空中形形色色的危險,即便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例外。

隨著人群的遠去,強烈的火光自一扇敞開的爐門中射出,照在他們裸露的身體上,使他們看起來實在狀如魔鬼,恰似那愛爾蘭人詼諧的比喻一般。後者迅速抬起頭,看見我之後便招呼我近前來。

“哎呀,一塊兒來啊,夥計,把那些繃帶拿上!”他說,“你肯定已經趁我去找船長的功夫把它們準備好了吧。現在東西在哪兒呢,寶貝兒?”

我立刻從緊身短上衣的口袋裡取出那捲絨布。

“喂!”說著,他拿起一束繃帶,並熟練地將其展開,“你肩膀上那是什麼玩意兒,乾草垛?”

“是吊床,先生,”我答道。“艾坡加斯船長叫我拿一張下來,把受了重傷的可憐夥計抬上去,我就把自己的拿來了,裡面已經裝了毯子,我想這樣能讓他暖和些,先生。”

“老天,船長的腦筋恢復正常了,還有霍爾丹你也是,”他讚許地說,一邊老成地點著頭,一邊向角落那堆麻袋彎下腰去。“來看看這可憐的夥計,孩子。他看上去沒有多少活力了,是吧,嘿?”

的確如此,在我看來,他彷彿已是個死人。

不幸的司爐工傑克遜躺在那堆髒兮兮的麻袋上,他的軀體,準確地說是軀殼,以半坐半靠的姿勢斜倚著,面容像死人一樣可怕,四肢僵硬,沒有任何呼吸的跡象,這一切無不使人相信他的生命之火已經熄滅。

二副斯圖達特正跪在這可憐的兄弟身邊,為對方搓著雙手,不時把一瓶在我看來像是氨水之類帶有刺激性的甦醒劑舉到他的鼻子邊。刺鼻的氣息掩蓋了機艙裡的惡臭味。斯托克斯先生的臉色和這失去知覺的人一樣蒼白,他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臂托起傑克遜的頭部,斷了的那隻則已被我們的醫生同事用夾板固定住了。

意外中的另一名受害者是布蘭卡德,他正在一旁的長凳上坐著,顯然已從所經受的震驚中擺脫出來,情況倒真不像最初預料的那般糟糕。加里給他的那杯加水白蘭地已經讓他迅速恢復了意識。

於是我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傑克遜身上。儘管奧尼爾已經試遍了各種方法,依然不見他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天哪!”幾分鐘之後,正當我們大家都開始對他的甦醒感到絕望之時,斯托克斯先生高喊起來,“剛才我真的感覺到他的頭動了!”

“是啊,先生,”斯圖達特用手掌輕輕地按壓傑克遜的胸部試探他的心跳,感覺到了一陣微弱的跳動。可以想象,這跳動起先十分微弱,似有若無,但接著便愈發持久和規律起來,好似肺部正逐漸恢復機能一般。“快看哪!他又開始呼吸了——還有——沒錯——他的心臟在跳,我肯定,一清二楚!”

“快!”加里·奧尼爾叫道,把一些東西從一隻小藥瓶中倒進一個醫用玻璃杯裡,又往杯子裡灌滿了水,飛快地送到了傷員的唇邊,“我這兒有特別見效的藥,老天作證,死人喝了也會說話!”

不管那藥是什麼,倒似乎頗有奇效。原先一動不動的軀體很快就不安地四下亂動起來,胸膛的起伏也變得越發迅速和明顯。接著,那緊握的雙掌忽然攤開來,彷彿瞬間被注入了生命。他的衣服被褪至腰間,顯露出健壯的身軀。傑克遜睜開雙眼,同時做了個深呼吸。那呼吸既像啜泣,又像嘆息。

“我——我這是在哪兒啊?”說著,他用一種恍惚而迷離的眼光打量著四周,可當視線跟斯托克斯先生那同情的目光一交匯,他好像頃刻間恢復了神志。“啊,我知道了,先生。給那塊垮下來的鐵板夾到之前,我已經發現了抽吸裝置的毛病所在,過濾箱我也清理過了,先生。你隨時都可以把艙底水泵接上了,先生。”

當然,他頗費了一段時間才吃力地講出這番話。

“好的,夥計,”這位重傷瀕死的老水手在甦醒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職責。被此深深觸動的老輪機長答道,“甭去管那些了,夥計!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可憐的兄弟?我相信你好些了吧?”

“呃,就是這兒有些疼,先生,”傑克遜邊說邊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右脅,“但我挺欣慰的,省得腿受罪了,先生。那兒一點都不疼。”

聽了這話,加里·奧尼爾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我隨他一起將目光投向了這不幸之人的下肢,只見他一條腿上從大腿到膝蓋的油布工作服已被鐵板邊緣剝去,腿骨上的皮肉也給殘忍地剮掉了;另一條腿則連腳帶靴子都被壓得沒了形狀,一團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可怕。這情景令人作嘔。

“他那裡沒有知覺了,這是個壞兆頭,霍爾丹,”這位愛爾蘭人對我耳語道,他的聲音極低,以免被傑克遜聽見。“正如我預料的那樣,真的。上帝或許可以拯救他,可我不能。即使咱們竭盡全力,他這輩子也是好不了啦。這可憐的倒黴鬼傷到了脊柱,最多也活不過48小時了,不會錯的!”

然而,關於傑克遜的傷勢已經治癒無望這一點,他既沒有告訴傑克遜本人,也沒有向其他任何人發出暗示。

恰恰相反,在這之後他立刻提高了嗓門,裝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彷彿一切情形都好得不得了,而我卻注意到他的眼中噙著淚水,聲音也有一絲顫抖,心絃為之觸動,我轉過了頭。

“好了,你現在不能講話,老兄,因為我們希望你能保留所有的力氣到艙口上面去,上甲板有為你單獨備下的舒適房艙,我們會在那兒照顧你,親愛的,直到你康復為止,一定一定!”他興高采烈地說著。“嘿,現在,再喝口威士忌,孩子,好讓你打起精神來。還有你,霍爾丹少爺,把你偷偷搭在肩上的吊床交出來,好讓我們安置傑克遜,讓他舒舒服服地開始往上頭去的旅程!”

說完,這好心的愛爾蘭人就忙著去給斯圖達特幫忙,後者同樣輕手輕腳地為移動可憐的兄弟做著準備。小心翼翼地把傑克遜放在吊床上並蓋好毯子之後,這兩個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漢子,用最輕柔的動作扛起這重擔,抬著他登上了主甲板,來到服務員準備好的一間特等艙裡,把他放在床上並百般關照。

在我和福塞特先生的幫助下,另一個司爐工布蘭卡德也上來了,所幸的是他不需要人抬。接著我倆又下去找斯托克斯先生,他拒絕在自己的手下得到照料之前離開鍋爐艙。

由於這位老兄只剩一條手臂能握東西,為了防止他從光溜溜的鋼梯上滑下來,我倆就從後面支撐著他那肥胖的身軀。三人順利地到達了機艙這一層,輪機長在此停留了片刻環視四周,並叮囑了格魯姆梅特一番話;後者當然還在履行職責。輪機長告訴他把速度進一步放慢,還說既然已經開啟了水閘來防止火被撲滅,水泵也再次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了,那就把所有剩餘的蒸汽都用來清理艙底。

對於這些命令,還有後面那一大串、我現在已記不得了的指示,格魯姆梅特均保證認真執行。可憐的斯托克斯先生,他的挑剔和不滿跟他身上的肥肉一樣多,並且習慣於反覆多次地對自己的屬下進行這樣非故意的騷擾。接著我們三人又繼續向上走。跟先前一樣,為了防止意外,還是老輪機長打頭陣,福塞特先生和我慢慢騰騰地殿後。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記可怕的撞擊聲,連我的腦袋裡都有了迴音。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空氣震盪,儘管福塞特先生和我死死地抓住機艙的階梯,把斯托克斯先生夾在我倆當中,並承擔著他全身的重量,三人還是險些被這震動給甩下去。

與此同時,曲軸不再轉動,機器的所有運轉也都停了下來。一股濃熱的蒸汽充斥了艙口和我們四周的每一個角落。

注 釋

[1]都柏林三一學院(Trinity College Dublin),位於愛爾蘭首都都柏林,1592年由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下令興建,到18世紀已基本形成目前的規模。三一學院是一所綜合性大學,佔地40英畝,下設7個分院,共有70多個系,是歐洲著名的高等學府之一。(譯註)

[2]八擊鐘,輪船上值班的報時方法,每隔半小時鳴鐘一次,12:30、4:30及8:30為一擊,依此類推,直至八擊表示4:00、8:00及12:00。(譯註)

[3]每腳連續擦地兩次的舞步。(譯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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