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礼在新岁的同一日进行,对于北凉而言,终于消灭了大瑾最后一支残军,乃是普天同庆。
出征凯旋的将士羁押俘虏上殿,鼓乐齐鸣,告慰战士亡魂,是北凉的风俗。
可对于被俘的大瑾将士来说,却要被当作战俘活活烧死祭天。
到了献祭舞的那天,顾清禾被迫穿上金缕蝉衣,前往了大典上。
有北凉巫师正在祭天坛上跳着不知名舞蹈,身旁捆绑跪着的,正是守卫大瑾最后城池的两位将军和几名战士。
顾清禾看到那旁的一切,眼中倏然噙起热泪。
不过区区一年,却是时移世易,换了人间。
亲族,故国都仿佛已经是万万年之前的事物,遥隔了太多爱恨。
说到底,先动情爱上世子哥哥的人是她,也合该由她挽救这一切,还有,为他们复仇。
“兴——!”
金銮殿前的宽阔场地上,红毯之上,数千名士兵敲动战鼓,响起雄浑的鼓声。
殿上的君王正襟危坐,神情肃然冷漠,身旁坐着金玉满头的萧皇后。
见献舞即将开始,萧锦意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身边的素璃,抑声问:
“都准备妥当了吗?”
素璃冲她使了个眼色,“回禀皇后娘娘,一切都妥帖了。”
得知陛下要让那贱人在大典上献祭祀舞后,萧锦意十分愤懑,又改变不了什么。
在以往,献俘礼这种重要的场合,要选廉洁奉公的官宦世家,及笄、未出阁的千金来跳祭舞。
盛世之舞,可谓一舞动天下。
她原本已经安排了他们萧家的侄女来献舞,以征求陛下青睐,能够入宫和顾清禾分宠。
不想还是被这女人抢占了去!
然而,她如何能叫那亡国贱奴得逞?是而今日这舞台上,她早已命人动了手脚。
“素璃,你说这祭舞的台子,有多高?”萧锦意忽然讪笑,挑唇问。
素璃悄悄附在她耳边答:
“回娘娘话,这台子高出地面足有两丈多,若是有人从上面跌落……估计不死也要变残废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锦意浅浅勾唇。
顾清禾丝毫不知情,在众目炯炯下走了出来。
一身举世无双的金缕蝉衣,鬓边低低插着两只柔蓝色绢花,垂珠面帘堪堪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双惊艳的美目,摄人心魂。
满座之人无不被这美貌震撼。
她垂眸站在宽阔的圆形舞台上,身形却岿然不动,余光瞥向一边的祭台。
那是守卫大瑾最后的战士,她绝不能亲眼看着他们被火火烧死。
顾清禾看向殿上的君王,目光定定,询问道:
“只要陛下放了这些大瑾将士,饶他们不死,臣妾愿意一舞。”
澹无辞神情自若,手中把玩着一颗夜明珠,玄衣如墨,更衬得帝王的高不可攀。
他没有说话,众人更是屏住呼吸,不敢置喙。
一名被捆着的大瑾将军看到她如此,老泪纵横,登时咆哮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公主殿下,吾等情愿一死,也不愿公主受此折辱!!”
顾清禾紧咬下唇,眸间蕴泪,目不转睛地对向澹无辞的眼神。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澹无辞要龙颜大怒时,他却云淡风轻地将左手盘着的夜明珠换到了右手。
“好啊。”
他淡淡说,眸间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