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引擎的低鸣在夜色中回荡。
半小时前,“夜色”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潮水般拍打着耳膜,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混合的复杂气味。
夏莎莎拨开挡路的人群,高跟鞋踩在黏腻的地板上,眉头紧锁。
高营,夜色的金牌酒保,时常对她嘘寒问暖的邻居,刚刚信息说宁维喝多了,让她来接。
她推开包间的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宁维瘫在沙上,衬衫扣子解开大半,领带歪在一边,不省人事。
地上,一条男士皮带随意地扔着。
莎莎的视线扫过,心头猛地一跳。
角落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瞳孔骤缩。
一个黑色的蕾丝胸罩。
就在宁维的脚边不远处。
高营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恰好挡住了她的退路。他状似无意地用脚尖,将那个碍眼的胸罩往沙底下更深处踢了踢。
动作迅,但并不隐蔽,甚至有点明显……
“莎莎,来了?”高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宁维今天……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莎莎看着宁维,又看看地上那条皮带,再想到那个若隐若现的胸罩,一股尴尬和羞辱直冲头顶。
她想转身就走,把这个烂摊子丢在这里。
可……那是她丈夫。
而且,就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这个醉鬼弄回去?
“莎莎,你一个人肯定抬不动他。”高营的声音温和,带着蛊惑,“要不,你等我一会,我和老板说说提前下班,帮你抬他回家?”
“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到吧台等会,来一杯吧……”
他不由分说,已经转身,半推半劝领着夏莎莎外面的吧台。
“你老公的工作压力大,其实你也一样,别把自己逼得太紧。”高营手法娴熟地调着酒,冰块撞击着杯壁,出清脆的声响,“工作一天,适当放松一下。”
他端着一杯色彩梦幻的鸡尾酒走回来,递给莎莎。
“尝尝?我特调的,『迷失海岸』。”
夏莎莎接过,但魂不守舍的,没有喝酒的心思,眼角不时瞟向丈夫醉倒的包间。
高营嘴角微勾,自顾自地说“宁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男人嘛,应酬多,压力大,偶尔需要释放一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他经常来我们这儿坐坐,不过你放心,就是喝喝酒,不会特别放纵的。逢场作戏嘛,很正常,特别他这种高压职业。”
高营看着莎莎紧绷的侧脸,吧台下后遮掩的手不动声色地加料。
“而且宁维也是个好人,心善。有时候他的空姐女同事喝懵了,他都会好心帮忙送回家的。”
这话像一根根针,扎进夏莎莎心里。
好心?送女同事回家?
她举起那杯“迷失海岸”,猛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又带着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胃里烧起一团火,蔓延到乱跳的芳心里。
“他经常……送女同事回家?”夏莎莎的声音有些颤。
“经常……呵呵,偶尔吧,真的……没有常常啦。”高营耸耸肩,笑容无辜又带着点暧昧,“都是同事,互相帮助嘛。”
夏莎莎捏紧杯子,指节泛白。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宁维晚归的夜晚,那些语焉不详的加班和应酬。
她其实隐隐有所猜测,她不是傻白甜,毕竟在模特圈里混了好些日子。
她还是选择相信,选择心中那份憧憬且坚守的婚姻。
但之前白彦辞有似是而非地暗示过,现在连邻居也如此尴尬地替老公试图圆谎。
原来……一直装醉的,是自己啊……
心里的某个角落,塌陷了。
她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冰冷的玻璃杯被她重重放在桌上。
“再给我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