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碧游宫深处。
万籁俱寂,时空于此仿佛凝固。唯有宫阙四壁之上,那由无尽星辰轨迹与大道符文交织而成的道韵星河在无声流淌、生灭,将端坐于云床之上的赵公平映照得如同一尊亘古永存、于星海沉浮的道之化身。
他双目微阖,面容古井无波,似已与天地宇宙融为一体,进入了最深沉的定境。
然而,若有同为准圣境界的大能在此,必会骇然觉,赵公平那平静的躯壳之下,心神正以越星辰生灭的度在疯狂推演、计算、剖析!
如同一颗行将寂灭的新星,在进行最后、也是最猛烈的燃烧,散出足以令同阶心悸的思维光热。
庞杂浩瀚的信息洪流,正从洪荒三界的各个角落,跨越无尽空间,汹涌澎湃地汇入他的心神宇宙。
东方,清河县战场。
姬旦通过“衍星盘”传来的,不仅仅是那道惊鸿一瞥、纯粹到极致的戮仙剑杀戮道韵,更夹杂着欲望魔域特有的、粘稠堕落、引动生灵最原始贪婪本能的污秽气息样本。
赵公平的神念敏锐地捕捉到,在那气息的最深处,隐藏着一丝冰冷诡异的“活性”,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
北方,梁山泊地界。
金灵圣母与随侍七仙的神念反馈中,携带着魔化星宿们散出的暴戾狂躁之气。
那是由忠义信念被强行扭曲而成的怨煞魔气,充满了不甘与毁灭的躁动,如同被强行改道的洪流,破坏力惊人。
西南,临安府方向。
龟灵圣母传来的感应最为直接强烈。
那是源自雷峰塔底、古老死寂、带着纯粹终结万物意味的毁灭魔气,其精纯度与位格,远其余两地,冰冷得令人灵魂战栗,仿佛直面宇宙终末的必然。
更有他那坐镇天庭的善尸——紫微天帝,高居九天,运转周天星斗大阵,以洪荒星辰为眼,宏观观测到的三界气运紊乱、魔气滋生蔓延的总体脉络。
那冥冥中,一丝若有若无、却坚韧无比、牵引着一切混乱走向的黑暗核心,在星图之上若隐若现。
欲望、怨煞、毁灭……
三股特性迥异却同样可怕的魔气样本;三处烽火连天、杀劫最盛之地的实时景象;天地星辰的异常反馈;弟子门人拼死传回的关键信息与血战意志……
无数线索、能量印记、因果丝线,如同百川归海,万龙归巢,疯狂涌入赵公平那浩瀚无垠、几近合道的心神之中。
他那准圣巅峰的无上道行,此刻化为了天地间最精密的分离与剖析神器。心神如刀,斩破虚妄;道念如镜,映照本源。
一层层表象被无情剥离,一种种干扰被排除,无数种可能性在心神宇宙中生灭推演,如同星河幻灭。
那清河的欲望秽气,那梁山的怨煞魔气,那临安的毁灭魔气……
它们外在表现天差地别,污染方式各不相同,侵袭目标也各有侧重。但在赵公平那洞悉万物本源的目光下,它们的核心本质被不断提纯、萃取、反复对比、溯源……
渐渐地,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共同点开始浮现。
最终,当所有的推演结果、所有的线索指向汇聚到一点时,赵公平的心神之海,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清了!
在那一切魔气的最深处,最核心之处,都存在着一种极其隐晦、却绝对无法忽视的意志烙印——冰冷、纯粹、高高在上、漠视一切!
视万物万灵皆为刍狗资粮,其存在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让一切有序归于无序,让存在重归混沌与虚无!
这意志的位格,远冥河老祖血海污秽的混乱邪恶,远鲲鹏老祖北冥寒煞的阴冷算计,甚至越了寻常认知中的“恶”与“魔”!
它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根本、属于“无”、属于“终结”的宇宙法则体现!是铭刻在洪荒大道根基上的伤痕!
“不对劲……此等魔气,绝非后天滋生……也非寻常混沌魔神残念所能拥有!”赵公平的心念如电光石火般闪动,“其根源……这种纯粹的‘灭’之真意……”
他感觉自己正在逼近一个被时光尘埃、被天道本身有意无意掩盖了无数元会的惊天秘辛!
一个足以颠覆洪荒现有格局、让圣人都为之侧目的恐怖真相!
然而,真相之前,总有迷雾重重。还差最后一步,还缺一个能将所有散落线索彻底串联起来的关键契机!
就在此时——
东方传来的感应陡然变得无比清晰、锐利!
姬旦不惜耗损本命心神,将那道赤红剑影蕴含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戮道韵,无比清晰地传回!
几乎同时,无当圣母以她源自通天教主的无上见识,肯定那即是失落万古的诛仙四剑之一——戮仙剑!
西南方向,龟灵圣母那边也传来惊天剧变!
法海彻底疯癫,引动佛魔之力疯狂撞击雷峰塔,导致塔底那沉寂的罗睺魔气彻底失控爆,毁灭性的气息冲天而起,搅动三界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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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或细微、或宏大的变量,如同散落在命运长河中的璀璨珍珠,一直被无形的线牵引,此刻,被那“戮仙剑”的出现和“罗睺魔气”的爆这两颗最耀眼的明珠,猛地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