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心急,急急万千走了两步,却又见柳重月往后退,与他再度拉开了距离。
景星蓦地站住了脚,心中有些恐惧,又有些慌乱,似乎是担心柳重月被自己逼急了会做出一些让人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做了,景星知晓柳重月向来冷情,他不敢赌。
“师兄……”景星语气缓和下来,带上了请求的意味,“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
柳重月只道:“我不爱你。”
“我只想与你一起,像以前那样,在渡业宗生活,”景星充耳不闻,声线有些颤抖,“他们都可以啊,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柳重月还是道:“我不爱你。”
“……”
景星笑出声来:“为什么呢,师兄?”
“你若说不爱程玉鸣,不爱常成天,我都信了,你若真是谁也不爱,我也便认了,可是……你分明喜欢仙尊,对不对?“
“我喜欢师尊怎么了?”柳重月面色平静,“我为何不能喜欢师尊?”
“你也知道他是你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又并非我亲爹,”柳重月微微歪了歪头,又道,“他若真是怀胎十月生了我,我倒是会考虑一下伦理道德,兴许不会喜欢他。”
景星神色愕然,像是没想到柳重月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正要开口,柳重月又道:“古语也有言,一日为兄终生为父,若照你那般说,你岂不是也得叫我一声爹?”
景星:“……”
景星一时无言,知晓柳重月牙尖嘴利,真对上自己,他确实哑口无言。
柳重月垂下眼,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衣袖,忽然说:“我谁也不爱,包括师尊,我也是不爱的。”
“你说谎,”景星开口总有些艰难,他想到自己先前看见的事情便觉得心烦意乱,“我分明看见,仙尊的身上有你留下的印记。”
“你不信也是正常的,”柳重月淡笑道,“可我不曾说谎。”
“你也听了斯章所说,我身怀仙骨,但你或许不清楚,身带仙骨之人,终生无情无欲,谁都不能爱上,爱一个师尊,爱一个程玉鸣,本身都是错位的情绪指引,我谁也不爱,也谁都不可能爱上。”
“你试图让我只能爱你,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柳重月笑着说,“无论你如何努力,我都不可能爱上你,最多最多只能对你有那么一点亲密。”
景星脸上神色有了些许动容,但又听柳重月道:“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入门渡业宗,学习修道,究竟是想要什么,你不懂,程玉鸣也不懂,常成天更不懂,只会不断地阻碍我。”
景星怔了怔,问:“师兄想要什么呢?”
“你当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柳重月反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其实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愿意站在他的立场去想一想,答案便会格外清晰。
但没人愿意这样做。
景星闻言,有些慌乱地思索了片刻,脑子却一片乱,什么都想不清楚。
柳重月想要的是什么?
大道仁心?还是别的什么?
为何会想不明白呢?
“景星师弟,”柳重月对着最后笑了一下,“离开幻阵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耽搁时间,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见了。”
柳重月周身凝起莹亮光华,将他缠绕起来,转瞬,身形便逐渐透明,像是马上便要离开这里。
景星心下一惊,忙打开了幻阵通道,想要追出去。
可等他离开了幻阵,却又只见柳重月悠悠跟在他身后出来。
景星茫然道:“师兄?”
“真好骗啊师弟,”柳重月身边灵流流转,虽只是魂体,但却像是打破了什么禁锢,以至于魂魄深处的仙根能完全掌控并使用,他掌心藤蔓缠绕,化作一道长剑,道,“我记得你还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我。”
景星这才大彻大悟,自己竟然又被柳重月骗了。
“原本我还念着同门一场,”柳重月似笑非笑,“你要是早些将我放出来呢,兴许我还会大度地原谅你,但现在晚了。”
他手中银剑一晃,光华在空中四溢,那时一柄格外漂亮的剑。
景星曾经便是见过他用这剑的模样,因而格外痴迷,后来宗主让他选剑,他鬼迷心窍,也选了一把银剑。
但无论自己怎样习剑,还是比不上当年宗门大比上惊鸿一瞥的身影。
景星出神了一瞬,柳重月已挥剑攻来,剑意带着风,将景星颊边的碎发吹扬起。
他微微缩了瞳眸,眼中倒映出柳重月冷冽的双眸和面容,直到剑风近了身,他才骤然回神,猛地抬臂相挡。
银剑的剑刃划在结界之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转眼,大片结界骤然碎裂。
柳重月身形一转,顺势一脚踹过去,重重踹在景星下巴上,将他踢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