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刀自地上翻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理魏庭谈,径自拉住藤原伊织的小手问道:“小月,你有没有吃过玫瑰糕?”
藤原伊织摇头微笑道:“玫瑰糕?莫说没吃过,便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鹰刀嘻嘻一笑,道:“玫瑰糕是一种将玫瑰花粉混入米粉中蒸制而成的糕点,吃起来香甜嫩滑,还有一股玫瑰香味,是洛阳的特产。
我也是听人说起过,自己却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好了,我们明天便去洛阳城尝尝,你说可好?”
他说着说着,声音竟渐渐低沉下去,眉目间颇有一股黯然之意。
却原来这玫瑰糕正是楚灵告诉他的,那时他和楚灵二人还在应不悔隐居的小屋养伤,楚灵每天都陪在他的床前和他闲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那天,偶尔聊起各地特产小吃,楚灵便提起了洛阳的愕瑰糕,绘声绘色地说起玫瑰糕诸般好处,直说得鹰刀口水直流。
楚灵见此,竟兴致勃勃地要动手给鹰刀做,只是玫瑰糕为洛阳特产,又岂是楚灵这个厨房新丁能依样画葫芦做得出来的?
楚灵辛辛苦苦地忙了大半天,做出来的东西又干又涩生硬无比,哪里有正宗洛阳玫瑰糕的半点风采?
楚灵很是难过,直嚷要将“楚氏玫瑰糕”倒掉,鹰刀却感念楚灵的一片好意,一块一块地将所有“楚氏玫瑰糕”一扫而光……
刹那间,往事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
仔细想来,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竟似乎以那段时间最为安平喜乐,最为轻松自在……只可惜,一些看似很平常普通的事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而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发觉那种珍贵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回来的。
自己和楚灵的感情便是如此,似乎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可失去之后蓦然一回首,才发觉越是平淡的竟越是永恒,越是难以忘却……
灵儿灵儿,我还能见到你吗?我还能吃到你特制的“楚氏玫瑰糕”
吗?
藤原伊织甚是乖巧,她发觉鹰刀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由担心地问道:“鹰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你的内伤发作了?要不要坐下来歇歇?”
鹰刀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不开心的事罢了。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藤原伊织温柔一笑道:“你说去便去,我总是跟着你。”
她笑起来时,眼楮弯成一个月牙,眼瞳内朦朦胧胧仿佛有一层雾一般,即便是鹰刀这种见惯美女的人也不禁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魏庭谈更是神魂颠倒大叹可惜。
早知这冷冰冰的美人有如此动人的一面,当日便不该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念头,而应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也远胜如今看得动不得的局面。
藤原伊织的浅浅一笑使得鹰刀心情大为好转。
鹰刀哈哈一笑,将心中酸楚事掩埋起来,豪放道:“那么,我们就兵发洛阳去品尝玫瑰糕罢!”
说着拉了藤原伊织的小手当先向山下走去。
魏庭谈如梦初醒,忙追上去问道:“鹰老弟,莫非《割鹿玄典》所藏之处在洛阳城?”
鹰刀一瞥魏庭谈,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魏庭谈奇道:“既然经书不在洛阳,我们为何要去洛阳?”
鹰刀冷哼一声,拉了藤原伊织继续走路。
过了许久才抛来一句几乎让魏庭谈气晕过去的话:“因为我想吃玫瑰糕!过洛阳而不吃玫瑰糕岂非跟入宝山而空手回一样?我好不容易来洛阳一趟,总要吃个饱回去才划算罢!”
如果这一句魏庭谈勉强还能忍受,那下一句魏庭谈非抓狂不可:“对了,柳渊掳我来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从现在起,一路上的所有开销都由你付帐啊!”
如果这一句魏庭谈还是可以忍耐下来,那鹰刀接下来对藤原伊织所说的话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了:“小月,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有什么想吃的都对我说,我一定满足你。总之,这一次就当我们是出门散心,想去哪里就去,想吃什么就吃,反正不用我们自己掏钱!”
望着鹰刀和藤原伊织手携手悠然自得的背影,魏庭谈愤怒地眼楮都要冒出火来。
他妈妈的,这究竟是什么世界?
到底鹰刀是自己的人质,还是自己是鹰刀的人质?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割鹿玄典》一到手,一定手刃鹰刀,将鹰刀削肉凌迟、拆皮煎骨,以报今夜受辱之仇。
然而他却不知道,当小蝶儿离开他之后,整个游戏的主动权便已完全掌握在鹰刀手中了。
如果杨四也在此地,他一定会知道鹰刀不动声色地将小蝶儿逐离魏庭谈决不是为了单纯地戏弄魏庭谈一番,而是必有深意。
因为鹰刀此人平日里虽然总是会做出一些很无聊的事,但一到重要的生死关头,他从来不会去做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究竟鹰刀有何诡计?
即便是智如深海的杨四在此刻想来也是猜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