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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氣浪隱含五行,滾滾交錯,狂猛如山嶽壓頂,赫然正是當日壓得他與青帝、空桑、姑射仙子九死一生的翻天印!

當日一戰,銘心刻骨,近來閒暇之時,拓跋野常常想著如何破解這無敵神印,雖無完策,卻也想出不少應對之計。此刻大敵重臨,霎時間靈光電閃,真氣衝湧,天元逆刃順勢朝上疾電反撩。

“嘭!”絢光怒爆,上方登時鼓起一團霓光麗彩的漩渦,朝外轟然盪漾,他喉中一甜,周身如陀螺飛轉,趁勢擦著氣旋外沿疾衝而出,“轟”的一聲,那五彩石印猛擊在地,石迸地炸,氣浪如爆,整個洞殿應聲塌落!

混亂中,只聽有人驚“咦”一聲,喝彩道:“好一個‘五行生剋,借勢隨形’!拓跋小子,我還是小看你啦!”那笑聲雄渾如雷,震得他腦中嗡嗡作響,正是昊天神裔廣成子!

原來方才電光石火之間,拓跋野先以念力感應出翻天印砸下時、其五氣迴圈飛轉的路線;而後計算精確,一刀揮出時,體內五行真氣恰好按照五行相剋的順序,次第激撞在翻天印的五行氣輪上,將其朝上微微一抬,爆出強猛無匹的渦旋氣浪。而對於業已將定海珠掌握得隨心所欲的拓跋野來說,這氣旋恰好成了助他逃生的第一推力。

這一擋一逃看似簡單,卻是幾大要索缺一不可。若換了旁人,沒有五行真氣,沒有定海神珠,沒有那天下至利的天元逆刃,即便也如他使出一模一樣的招式,也早被壓得粉身碎骨,形神俱滅了。

饒是如此,拓跋野亦冷汗涔涔,暗呼僥倖。心道:“廣成子和晏卿離既能在此設伏,必是早與西海老祖勾結,但水妖與鬼國妖魔勢不兩立,弇茲又怎會與他們沆瀣一氣?”念頭急閃,旋即恍然:“是了,水聖女!弇茲這廝暴戾兇狂,除了神帝、燭龍,誰也不怵。神帝化羽,燭龍囚禁,他定是不服天吳,表面假裝臣服,暗地裡卻轉而投靠烏絲蘭瑪……”

想明此節,心中之驚怒恐懼不減反增,若纖纖落入水妖手中,天吳為了要挾自己與金、土二族,還不至於下什麼毒手;但這些鬼國妖魔素來唯恐天下不亂,纖纖落入他們的手中,只怕要凶多吉少!

亂石迸炸,宮室傾塌,只聽廣成子哈哈笑道:“拓跋小子,當日在‘震雷峽’裡讓你僥倖逃脫,今日你自投羅網,可就沒那般好運氣啦!”絢光滾滾,氣浪狂舞,又朝他凌空怒撞而來。

拓跋野疾衝閃避,心道:“晏卿離既能喬化得如此惟妙惟肖,必已親眼見過纖纖,只要將這妖女拿下,便能順藤摸瓜,救出她來。”當下念力掃探,感應晏卿離方位,轉身疾衝而去。

當日在熊山地宮初見這妖女,瞧在她是晏紫蘇母親的分上,他一直不忍與之為敵,出了地宮之後,也始終未將此事告訴蚩尤等人,以免晏紫蘇尷尬兩難。但此刻關乎纖纖生死,他再也顧不得許多了,瞬間衝到晏卿離附近,左手碧光爆吐,朝她背心掃去。

晏卿離咯咯脆笑,鬼魅似的翻飛閃避,揚手一彈,彩霧濛濛,鋪天蓋地捲了過來。

拓跋野一凜,知她蠱毒厲害,屏息急掠,又是幾記手刀雷霆劈落。但那妖女馭風術出神入化,閃掠極快,手中的蠱粉、毒器又多如飛蝗、密雨,一時間也不能奈她何。

拓跋野心中一動,見她銀針射來,故意“啊”的一聲大叫,身子一晃,滾落在地。

晏卿離大喜,果然頓足轉身,她方一停下,拓跋野立即閃電似的貼地疾衝。此時到處都是崩塌的石木、珊瑚,塵土瀰漫,地上的白沙又夾雜珍珠,紛亂刺目,一時哪能看清?等她陡覺不妙時,拓跋野業已衝至身前,氣浪呼卷,接連撞中她經脈要穴,將她挾抱衝起。

“轟!”兩人方一掠起,翻天印又堪堪砸下,光浪猛爆,拓跋野背心如撞,紙鳶似的踉蹌前飛,朝甬道衝去。

這幾下一氣呵成,快若雷霆,晏卿離動彈不得,驚怒稍縱即逝,咯咯笑道:“難怪天下人都說龍神憐香惜玉,奴家渾身非蠱即毒,陛下竟然也不嫌棄,讓人好生感動。”

拓跋野見她媚眼如絲地瞟著自己,那神態與當年纖纖向自己撒嬌之時渾無二致,心中登時一陣如絞劇痛,左手一翻,扣住她咽喉,淡淡道:“我有百毒辟易之軀,卻不是晏國主有沒有金剛不壞之身?我數三下,國主若不說出西陵公主的下落,國主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憐香惜玉啦。”指尖微微一緊。

見他冷冷地凝視自己,殺機凌厲,晏卿離臉色漲紅,舌尖微微吐了出來,妙目閃過一絲恐懼之色,眨了幾下眼,點頭示意。他手一鬆開,立即大口呼吸,咳嗽著傳音道:“西陵公主藏在腸宮對面的囚洞裡。”

拓跋野一凜,想起腸宮迴廊之外、峽谷對面的崖壁上,果有一個幽深的裂洞,先前那大漢領著自己進入宮門前,便曾下意識地朝那裡瞥了一眼,當下更無懷疑,挾著她左衝右突,朝外奔去。

廣成子急追在後,翻天印飛旋怒轉,絢光如漩渦似的滾滾怒湧,每次折轉之時,拓跋野轉身疾衝,便聽見轟隆巨爆,神印旋撞在石壁上,整個甬洞都似被震塌了一般,石炸土飛,氣浪如奔雷。

若是一對一的硬拼,此刻他絕非廣成子對手,但以他強沛的五行真氣,以及定海珠借勢隨形的千變萬化,廣成子想要置他於死地也殊非易事。剎那之間,他已連連躲過翻天印幾次勢在必得的猛擊,沿著甬洞飛旋繞衝,掠入了腸宮主殿之中。

方一進入,“轟轟”連震,炮火齊鳴,竟有九尊紫火神炮恭候於此。晏卿離臉色霎時慘白,只道他必將拿自己當擋箭盾牌,豈料拓跋野竟翻手一轉,將她負到背上,大喝著反旋定海珠,揮刀轟然怒斬。

“嘭!嘭!嘭!嘭!”狂風鼓處,赤紅色的炮火流麗倒湧,接連怒爆,大殿內慘呼四起,數十人影炸散開來。

拓跋野足下不停,轉手又將晏卿離抱回懷中,高掠低伏,天元逆刃如雷電夭矯縱橫,所向披靡,瞬間便殺出重圍,繼續朝外衝去。

晏卿離驚魂甫定,又是一陣“咻咻”激響,無數火矢、毒箭四面八方地怒射而來,“叮噹”連聲,光華大盛,那萬千銳風衝到自己咫尺處,不是被天元逆刃撞炸碎裂,就是被他的護體真氣反彈激射,無一能傷她毫釐。

她雙靨暈紅,心中怦怦亂跳,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龍神陛下,奴家終於明白為什麼天下都叫你‘拓跋磁石’了,如果我年輕二十歲,只怕也要喜歡上你啦。”

拓跋野啼笑皆非,嘿然道:“我可不是憐香惜玉,不過是瞧在你女兒的分上罷了,但你若再敢騙我,可別怪我手下無情。”長刀怒舞,電光如弧,六個西海水妖剛一衝近,立時被劈炸為數段,血肉橫飛。

晏卿離身子微微一顫,妙目中閃過悽楚、溫柔之色,猶疑了片刻,低聲道:“紫蘇她……她好麼?你沒將我的事情告訴她吧?”見他“哼”了一聲,也不回答,已知其意,嘆了口氣,道:“多謝你了。”臉色微微一變,似悲似喜。

四周氣浪炸舞,慘叫連連,不斷有人被劈掃震飛,她卻恍然不覺,眼波迷濛,怔怔地凝望著虛空,獨自想著心事,過了一會兒,又幽幽道:“我聽說喬少城主待她很好,她過得遠比從前要快活,是不是?”

拓跋野正欲回答,又聽廣成子在後方笑道:“拓跋小子,你抱著自家兄弟的丈母孃,卿卿我我,傳到大荒,也不怕天下人恥笑麼?”狂風呼卷,那五彩絢光又怒旋疾撞而來,相距十餘丈,兩旁的石柱卻已轟然斷裂。

翻天印從上方壓下時,力逾萬鈞;但這般側飛斜撞時,氣旋滾滾,對於擅使定海珠的拓跋野而言,只要計算得當,反能化弊為利,成為助他逃之夭夭的推力。

尤其在這大殿之中,寬闊無傍,更可恣意騰挪施展,眼角瞥見霓光捲來,立即飛身螺旋,體內五行真氣急湧腳底,順著神印旋轉之勢,相生相激。轟隆連聲,身後氣浪炸爆,霎時間如離弦怒箭,破空嘯舞,直衝出百丈之遠,口中長笑道:“廣成老兒,多謝你送我一程!”

大殿傾搖,不住地崩塌陷落。廣成子驚怒駭異,旋又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拓跋小子,要我殺你,還真有些不捨!”挾印疾衝,那些西海水妖亦怒吼怪叫,尾追在後。

拓跋野挾抱著晏卿離,東折西轉,殺透重圍,一路上也不知劈飛了多少水妖,終於衝出了腸宮大門。

門一開啟,水浪撲面,大潮狂湧,他陡然朝後翻退,又立時如箭魚似的疾射而出,施展魚息訣,飄然朝對面山崖游去。那裂洞黑漆漆的長約三丈,寬僅能容一人進入,周遭海藻起伏,陰森森如巨魚之口。

將近洞口,晏卿離忽然嘆了口氣,傳音道:“你別進去,裡面……有埋伏。在你來此之前,西陵公主已經讓太子黃帝救走啦。”

拓跋野一凜,又驚又喜,但旋即又閃過一絲疑慮,自己駕著那海神鳥朝西一路沉潛,並未折轉迂迴,姬遠玄又怎麼會搶在他之前抵達?即便早到一步,又焉能從廣成子的重圍中救走纖纖?

晏卿離似是猜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傳音道:“西海有兩處海神宮,此處是南腸宮,西陵公主被囚在北心宮中,由弇茲親自鎮守。放心吧,她已經被黃帝救走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妙目中突然閃過奇怪的神色,搖頭傳音道:“龍神辟邪,你聰明絕頂,明明可洞察秋毫,可惜偏偏心慈耳軟,太過輕信旁人,其實此次……”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裂洞水浪滾滾噴湧,一道熾烈的火光氣刀朝著拓跋野怒劈而出!

“地火陽極刀!”拓跋野心中陡然一沉,這氣刀火焰紫紅熾豔,在這冰冷的海底深處,竟依舊灼灼撲面,普天之下,除了公孫嬰侯別無分號!

當下揮刀橫擋,“嘭!”光浪鼓爆,藉著那氣浪狂濤,翻身急衝,朝上方躥起十餘丈高,魚群轟然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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