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已过去三个时辰了。
&esp;&esp;江暮雪点开比武场的光幕,柳观春还站在训练场中,满身大汗地练剑。
&esp;&esp;她在等他。
&esp;&esp;江暮雪的指骨一动。
&esp;&esp;他的身后,倏忽传来了脚步声。
&esp;&esp;绝情崖有设下禁止弟子进出的法阵,能来此地的人,唯有掌门、宗门长老,还有唐婉。
&esp;&esp;江暮雪五感敏锐,一回头,果然看到了一身绮丽红衣的唐婉。
&esp;&esp;唐婉如今没有剑骨养护,穿得又清凉,有点受不了绝情崖无尽的飞雪。她瑟缩着,拢了拢单薄的外衫,想到红木食盒里的甜汤,又鼓足勇气上前,亲昵地喊:“大师兄。”
&esp;&esp;江暮雪抬眸,一双凤眼淡漠如常,眉心那一颗断情绝爱的守元痣灼灼生辉。
&esp;&esp;过了一会儿,他凉声道:“若是身体不适,为何还要来绝情崖?”
&esp;&esp;今日江暮雪本想去巡察学府弟子的剑术情况,半道上撞见唐婉乘坐的飞云车。
&esp;&esp;唐婉撩帘,气息奄奄地对他道:“师兄,我自剔除剑骨后,总有些神识涣散,髓海不宁,父亲闭关不出,宗门里只有你能帮我调息一瞬……”
&esp;&esp;江暮雪顾念她是恩人之女,没有拒绝,也是自此,今日他们才一道来了学府。
&esp;&esp;唐婉听到江暮雪语气冰冷的关怀声,心中稍安,她笑了笑:“我想为大师兄送荔枝甜汤……”
&esp;&esp;江暮雪却没有接,“不必,自辟谷后,我已鲜少喝汤。”
&esp;&esp;修士辟谷后,虽说没有饥渴劳累感,但喝一口汤,吃一碗饭,还是没什么妨碍的。
&esp;&esp;江暮雪只是不想再用她送来的吃食罢了。
&esp;&esp;唐婉面上讪讪,心中略有点尴尬。
&esp;&esp;她提着食盒,没有逗留的借口,正想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江暮雪点开的光幕。
&esp;&esp;光幕中,一个梳着尖尖双髻的少女,一手持剑,一手捏糕,专心致志与傀儡人偶对练。
&esp;&esp;女孩挥汗如雨,不知疲倦,脸颊红扑扑的,晕起粉色,衣着虽朴素,却难掩她娇媚容颜。
&esp;&esp;此人,可不就是那个心机颇深的柳观春!
&esp;&esp;唐婉顿感毛骨悚然,她惊恐地看了江暮雪一眼。
&esp;&esp;师兄无情无欲,不在意世间万物,他这样道心纯粹的剑君,怎会偏袒旁人?他为何照看柳观春?难道他想起迷魂梦境中的种种事情了?
&esp;&esp;唐婉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问:“师兄,光幕中的女子是?”
&esp;&esp;江暮雪一怔,不知为何,他本能不想让人看到柳观春。剑君轻飘飘一扬袖子,拂去比武场的景象,他漠然地解释。
&esp;&esp;“不相熟的后辈罢了。”
&esp;&esp;入内门(六)他的师妹。
&esp;&esp;柳观春仰头,月上中天。
&esp;&esp;她反复进进出出数次,终于在最后一次要收起卷轴时,等到了一袭静寂如雪的身影。
&esp;&esp;白衣师兄来了。
&esp;&esp;柳观春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有些厚颜的行径找借口:幸好她没有离开,不然白衣师兄深夜指点又找不到她,该有多着急?
&esp;&esp;柳观春高兴地上前:“师兄,你刚刚忙完吗?”
&esp;&esp;这句话很有套近乎的意思在内,柳观春随意客套完以后,心里又不免有点后悔。白衣师兄连名号都不愿意告诉她,又怎会告知自己的私事?
&esp;&esp;柳观春的话,确实让江暮雪有一瞬失神。
&esp;&esp;鲜少有弟子会询问他在做何事,就连唐掌门也只会给他下达指令,而不会询问过程。
&esp;&esp;修补仙宗大阵,这件事要怎么说呢?
&esp;&esp;江暮雪迟疑一会儿,说:“缝补……东西。”
&esp;&esp;闻言,柳观春心中既惊喜又无措,白衣师兄同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她是该乘胜追击打好交道的。
&esp;&esp;于是,柳观春围着江暮雪打转,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她想要捞起师兄的衣袖打量,却被一股力道不算凶悍的法印打退。
&esp;&esp;柳观春不敌那一记突如其来的袭击,登时捂住胸口,后退两步。
&esp;&esp;见她有点喘不过气,江暮雪怔住,他只是不喜人亲近,下意识用灵力搡开人,却忘记柳观春只是一个初初筑基的小弟子。
&esp;&esp;他刚要开口解释,柳观春却粉饰太平一般,笑道:“抱歉,是观春太过鲁莽了。我只是想看看师兄衣裳是否有破损。”
&esp;&esp;她缓过来那口气,摸了摸鼻子,羞赧地道:“我是凡修出身,我也会女红……男弟子应该不擅缝补吧,如果师兄愿意,我可以代劳!也算是、也算是感激师兄这些时日的指点。”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