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桃娘想着,剑君想看花,一定是快要好起来了。
&esp;&esp;她要去折最漂亮的一枝花给他看。
&esp;&esp;只是,当桃娘抱着一捧香味馥郁的山桃花回来。
&esp;&esp;剑君已经陷入了沉默。
&esp;&esp;他口不能言,他快要死了。
&esp;&esp;桃娘想尽办法救他。
&esp;&esp;有时是取人的阳气,有时是抢妖物的内丹。
&esp;&esp;直到剑君一动都不能动了,桃娘又用傀儡丝缠住他的手脚,将他托起,让他姿势古怪地陪着自己在山中漫行。
&esp;&esp;即便剑君已经身殒,但桃娘还是觉得,终有一日,她会唤醒剑君,他们会拜堂成亲。
&esp;&esp;她那么喜欢剑君,她不修无情道,她不会把剑刺进剑君的胸腔,她会陪着他一直到老。
&esp;&esp;虽然桃娘不知的是,剑君死于无情剑之下,剑骨剔除,灵台尽毁,他不可能活过来。
&esp;&esp;就算桃娘再等上成千上万年,她也穿不上那一身嫁衣,见不到自己的夫君。
&esp;&esp;……
&esp;&esp;柳观春看着剑君的身影慢慢幻化成萤火虫。
&esp;&esp;小狐狸从男人的袖子钻出来,好奇地打量人间。
&esp;&esp;随后,她像是被江暮雪吓到,又急急退后两步,蹦蹦跳跳跟在剑君的身后。
&esp;&esp;许是嫌它走得太慢了,剑君止步,顺手捞起小狐狸。
&esp;&esp;一人一狐就此消失于虚无冥道之中。
&esp;&esp;桃娘一死,这一栋藏满人骨的屋子没有妖气维持,摇摇欲坠。
&esp;&esp;江暮雪最先觉察到屋舍崩塌,情急之下,他又是伸手,将柳观春迅速地拎出了荒屋。
&esp;&esp;柳观春跌进草浪里,她狼狈地拍开脸上的草叶,亲眼目睹那一座高大的屋舍轰然坍塌,变成一地人骨废墟。
&esp;&esp;柳观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想到剑君残存的记忆,忽然仰头,望向白衣翩翩的江暮雪。
&esp;&esp;她看着他眉心那颗绝情的守元痣,见他剑气浩然如霜,即便听到这样悲情的故事,面上也无丝毫动容之色。
&esp;&esp;柳观春忍不住问:“师兄,你们无情道都是这样断情绝爱,为了证道,甚至不惜弑夫杀妻吗?”
&esp;&esp;江暮雪难得被人问倒,他抿了下寡情的薄唇,沉声:“……不杀。”
&esp;&esp;因他道心坚毅,永远不会误道,更不会……有妻。
&esp;&esp;下山(六)她真是……娇气的东西。……
&esp;&esp;邪修被肃清,但当地百姓还不知此事,想来还得发酵上几天,他们才会知道危机已除,敢开门见客。
&esp;&esp;柳观春抖了抖沾泥的裙摆,她抬头,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杂草,远处的高山浸在幽蓝色的夜幕里,漆黑如墨,像一幅泼墨挥就的写意丹青。
&esp;&esp;山野静谧,薄暮冥冥。
&esp;&esp;柳观春问:“师兄,现在我们去哪儿?”
&esp;&esp;江暮雪淡看她一眼,又挥动衣袖,一根卷轴从他的手中浮出,是那一张标记魔气的地图。
&esp;&esp;光幕透明,悬浮空中,每一个地点都散布金光。
&esp;&esp;柳观春踮脚去望,发现马兰镇上多了一个圈的标记。
&esp;&esp;这个红圈意味着此地伏魔成功。
&esp;&esp;不少弟子会时不时刷新卷轴,观察其他队伍的进度,当他们看到魔气浓郁的马兰镇都被人在一天之内诛灭,不由愣在原地。
&esp;&esp;无数纸鹤浮上卷轴,一句句追问的话从信纸里浮出。
&esp;&esp;“谁啊?这么强!”
&esp;&esp;“应该是大师兄吧?他每次伏魔出手都快狠准。”
&esp;&esp;“大师兄今年和人组队了吗?”
&esp;&esp;“没有啊,没听说啊……算了,赶紧赶路吧,我们这里的魔物都是夜猫子,熬夜熬得我头疼。”
&esp;&esp;“靠,那里本来是我们的地盘,难道那个邪修很好对付?”
&esp;&esp;“唉,换了一个镇子反倒更惨,都是色鬼,队伍里又没有女修,还得温师兄男扮女装去色。诱。”
&esp;&esp;“白轩你闭嘴,再把我的事情说出来,有你好果子吃。”
&esp;&esp;“(白轩已自行断开灵阵。)”
&esp;&esp;一道道传音纸鹤在地图上爆开,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热闹非凡。
&esp;&esp;这是柳观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和谐情形,原来师兄姐们私底下也会打闹嬉笑,也像少年人一样插科打诨,互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