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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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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景咏的刻刀突然在石壁上打了个滑，整个人虚浮的晃荡了一下，手中的刻刀“啪嗒”一声滑落在地，一直注意着张景咏身体的简秀和蔚起立刻凑了上去，扶住了气息有些虚弱的老人。

&esp;&esp;“……老了。”张景咏缓缓地呼出几口浊气，摇摇头，“老了。”

&esp;&esp;“您别说话，保存体力。”蔚起稳稳搀扶住了孱弱的老人，“女娲，替张老检查一下。”

&esp;&esp;“正在检查，有些脱力和低血糖，暂时并无其他问题。”女娲适时的飘来一把可移动的医疗躺椅，张景咏熟门熟路的躺了上去，不知一句重复了多少回。

&esp;&esp;“小简。”张景咏气息微弱，呼唤简秀，“你帮爷爷个忙。”

&esp;&esp;“我在！爷爷！”简秀跟在张景咏身边，蔚起将散落在地的工具一一捡起，轻轻放进工具包，动作迅速。

&esp;&esp;“植物园的花开了，可以帮我摘一枝吗？”张景咏轻声，“卓娅。她喜欢花。”

&esp;&esp;“好。”简秀止住了跟上前去的脚步，死死攥住手里的刻刀，“我去帮您找。”

&esp;&esp;伴随简秀止步，张景咏的呼吸愈发轻微，跟着他的蔚起步履逐渐加快，但却在转角一刻突然被身旁的张景咏紧紧攥住了手腕！

&esp;&esp;蔚起本就一直挂心着他，这一攥得他浑身一紧：“张——”

&esp;&esp;“嘘！别紧张……我故意支开小简的。”老人噤声压下了蔚起的后话，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揶揄和了然：“小蔚，你老实和我交代，你之前是不是惹小简生气了？”

&esp;&esp;“……张老。”蔚起轻叹一口气，“您是真的细心。”

&esp;&esp;“哪里哪里，见多了，而且人家就挂脸上等着你来哄呢。”张景咏完全不见方才在简秀面前那股子奄奄一息的衰弱劲儿，撑着下巴拍了拍蔚起，“你们当兵的就是迂腐！自以为是！想当初，我年轻时时候！一个握笔杆子的可以赢过那么多拿枪的，抱得美人归！那可不是吹的噗咳咳咳——叉气儿了——咳咳咳！”

&esp;&esp;“我相信，但您还是多休息吧。”蔚起无奈地拍了拍张景咏的背，脚步放缓，“目前的客观事实，是您不年轻了。”

&esp;&esp;“咳咳咳！咳咳！信你大爷！”张景咏回过气儿来笑骂一句，“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部队的果然都是一群死心眼儿的。”

&esp;&esp;“一会儿啊，你就把我放下，然后找小简去，别在我这儿磨磨唧唧。”老人完全没有捉弄小孩的愧疚，笑眯眯的揪了揪蔚起的侧脸，“我特意让女娲挑了花开的日子把我叫醒的，傻小子，你们赶上好时候了。”

&esp;&esp;蔚起反问：“不是卓娅前辈喜欢花吗？”

&esp;&esp;“所以说你愣啊。”张景咏自得道，“而且卓娅才不喜欢花呢，她喜欢枪，喜欢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喜欢花的是我，当初送花的人……是卓娅。”

&esp;&esp;“小蔚啊，这世间的人都弄错了一个道理。”老者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响，意味深长，“所谓抱得美人归，不是你选择美人，而是美人选择了你，所以才把软肋交给了你。”

&esp;&esp;蔚起沉默，久久不语。

&esp;&esp;好不容易回到居住的地方，蔚起轻轻将张景咏扶到床上躺下。

&esp;&esp;“去找小简，说几句好听的，摘朵花哄哄人家，别乱哄，人要学会对症下药！你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他到底是在气什么。”张景咏有些嫌弃的推了蔚起几下，“我这儿有女娲呢，真有事儿，你们还没人工智能靠谱。”

&esp;&esp;“我还是不放心。”蔚起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扶起老人，喂他喝了几口。

&esp;&esp;“嘶，我要读卓娅留给我的信！”张景咏忍无可忍，再也维持不住慈祥和蔼的前辈模样，气势恢弘地朝门外一指，“小蔚同志！听从指挥！你谈你的恋爱去，我也要谈我的恋爱了！恋爱自由，懂不懂！瞧不起老人家呀！”

&esp;&esp;蔚起：“……”

&esp;&esp;确实如张老所言，女娲挑了一个花开最好的时候唤醒了他，简秀小心跨过了砖缝间的青苔，惊起一片水珠砸落，周边成簇的花丛颤动，垂帘般的紫藤，斑斓的鸢尾，各色的花委实太多了，默然无人处，从地球上远道而来的无声生命仍然默默繁茂着，好似天地生死都与他们无关。

&esp;&esp;他仔细辨别着植物园里的各色花木，一时间不知该摘什么花回去比较好。

&esp;&esp;东南一角，一枝烂漫烟霞色的云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落英缤纷，芳菲似雪，桃花。

&esp;&esp;简秀缓缓走到了桃花树下，仰望着头顶高处的花枝，这是一支没有任何嫁接干预的古老桃花，应当是作为物种样本丰富的一部分，它从诗经里走来，不知是何时被栽种于此处，了然无声多少个春秋。

&esp;&esp;四周静谧，花瓣飘零，简秀垫脚去够最高处那只半开的桃花，颜姝教过他，折花枝，要挑就挑半开半合，有烂漫，有怯怯，既可以早早见花开，骨朵儿也硬，可以活得更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