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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暮春,我带着夫君和三岁的儿子,踏上了回江南的路。
华裳阁要在江南开设分号,我作为总掌事,自然要亲自坐镇。
马车缓缓驶过熟悉的青石板路,两旁的柳絮飞舞,如同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我坐在雕花马车里,身着华贵的云锦长袍,怀中抱着我的儿子。
马车在江南最繁华的街道上停下。
下车时,我看到街对面围了许多人。
管家小声禀报:“夫人,那边有两个疯乞丐在抢食,闹得不可开交。”
我抱着儿子走过去,想要看看是何人在此闹事。
人群散开时,我看到了墙角蜷缩的两个身影。
一个是拖着畸形右腿的男人,头发花白,面容枯槁。
另一个是脸上布满伤疤的女人,衣衫褴褛,神情痴呆。
他们正在为一个发馊的馒头撕扯着。
我怔在原地。
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竟是顾晏清和柳倩倩。
我抱紧怀中的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年后,原本的顾家旧宅和周围的店铺全部被推平。
一座崭新的育幼堂拔地而起。
我亲手写下了“慈幼堂”的匾额。
这里收养了江南城里所有的孤儿,给她们遮风避雨的家。
我每个月都会来这里,教那些女孩子绣活。
“记住,技艺在手,便不用仰人鼻息。”
一个冬日,管家匆匆赶来禀报。
“夫人,城外破庙发现了两具冻死的尸体。”
我淡淡地说:“既然无人认领,便让义庄处理了吧。”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躬身退下。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两具尸体,定是顾晏清和柳倩倩。
可那又如何?
我不会为他们掉一滴眼泪,正如当年他们将我扫地出门时,也不曾有丝毫怜悯。
三年后,华裳阁的绣坊遍布大江南北,连海外商贾都慕名而来。
我创制的“云舒针法”被誉为当世绝技,无人能及。
皇上亲自下旨,册封我为“针神”,这是绣娘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华裳阁创立十周年的庆典上,京城内外张灯结彩。
我穿着亲手绣制的凤穿牡丹大氅,怀中抱着已经会跑会笑的儿子。
萧策衡一身玄色锦袍,英姿勃发,站在我身旁。
我看着台下数百位各地分号的绣娘,看着那些从慈幼堂走出来的女孩子们,看着怀中的儿子天真的笑脸。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我们身上,金辉点点。
我终于明白,最好的报复不是让仇人痛苦,而是让自己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前世的屈辱和背叛,都成了今生最珍贵的财富。
它们教会了我识人,教会了我坚强,教会了我永远不要将命运交给别人。
我轻抚着儿子的小脸,在心中默念:
“娘这一生,终于为自己绣了一幅最美的图画。”
华裳满身,锦绣人生。
这便是我沈云舒的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