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后,修长的左手拿着刚才被拆掉的那枚鲨鱼夹,并拢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酒店提供的木梳,略微垂睫,沉默地帮她盘起乌发。
他的动作很小心,也很轻柔。
整个过程,顾意浓甚至没觉出牵拽感,没过几秒钟,就帮她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鲨鱼夹也齐整地扣在发髻的中央。
向他这种出身和地位的人,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讨好女人。
帮人弄头发,应该是第一次。
顾意浓记得她哥哥顾砚卿说过这样一番话——原奕迟会像海绵一样,吸走他身边所有人掌握的知识和技能。
男人有的时候会倚在门边,沉默地看她梳妆,他就是这么个智商强悍又可怕的人,粗略看过一两次她的动作,就学会了。
招惹上他。
绝对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顾意浓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在男人坐在她对面后,她刻意放轻语气,说道:“原总,我最近有仔细想过,上次跟您提分开的时候,我的态度确实不算好,我向您道歉。”
原奕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说话。
顾意浓头皮发紧,接着说道:“这样,毕竟您母亲家那边,和顾家是世交,我们之间也不好闹得太僵。”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往后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当尽全力报答。”
他的表情依旧轻淡,眼角眉梢却浸着傲睨,嗓音沉厚地说道:“顾意浓,你要搞清一件事,无论是你爸爸的那家娱乐影业公司,还是顾家的集团,对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顾意浓即刻警觉起来:“你不会还是想动天舸吧?”
“你很天真。“他挽起衬衫袖角,垂放在桌边,“你姐姐在饭桌上的言辞,只不过是在打比方。”
“虽然我和在纽约的合伙人用杠杆收购过一些大型公司,但像天舸这种体量的地方财团,政府是不会允许外资过分侵吞的。”
“以华臻总裁的身份进行收购,倒是可行,而且华臻和天舸的业务板块也有许多重合之处。”
她心跳顷刻加快。
却听见他嗤笑着说道:“不过我没有那个兴趣。”
她多少有些不忿,又问道:“那你前段时间是在做什么?”
“正常的投资行为而已。”他表情寡淡。
顾意浓:“……”
她防备地看向他:“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我说过了。”男人撩开眼皮,凝视着她,“你跟梁燕回分手,我们之间才能好聚好散。”
顾意浓叹气:“两周后,还是要在这里看见我呗?”
原奕迟侧了下头,不置可否。
她挑衅般地问:“那如果我还是不来呢?”
“我会让你过来的。”他语调平静地说道。
“原总。”顾意浓的眼底浸着明利的锋芒,直视他道,“禁锢和控制是弱者的表现。”
说完,她也没心思继续喝粥了。
撂下瓷勺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厅。
原弈迟独自在长桌静坐了良久。
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自嘲般地讽笑了一声。
是不是弱者,他不清楚。
只是当顾意浓出现在他生命里后,他的心脏时常能体会到一直衰弱又无力的感觉。
对于顾意浓的存在。
他一开始感到烦躁和困扰,甚至想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漂亮又张扬的小东西,什么都不用做,就足以搅扰他的心神。
他厌恶这种失去理智的感受。
也想过放她一马。
但这件事,他的理智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