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嘛……
谢乐游抬头,视线越过电脑与办公桌。
一旁阮鸣谦正坐在沙发,低头用平板放大,翻阅另一份带图纸的文件。
谢乐游的抬眸毫无声响,阮鸣谦却像是对视线变动极其敏感,立刻抬起头回望。
他弯了弯镜片后的狭长眼眸,原本冷静漠然的气质瞬间变化,有了人情味儿。
“要不要来点咖啡?”
“嗯。”
阮鸣谦起身。
片刻后,一杯不加糖,双份咖啡一份奶的手冲拿铁就端上了桌面。
朴实无华,但甚合心意。
默契的分工合作,持续到了正常下班时间后两小时。
一则晚间新闻打破平静。
“今日16:42分,一女子携带凶器闯入xx医院,造成一死一伤。据悉,死者为知名富商,与凶手疑似父女关系,伤者为某知名律师。案发当时,正在确立遗嘱。”
“凶手名下背负高额债务,且为婚姻存续期内唯一独女,然而遗嘱上大量财产的继承人却是另一个男性……这一切,究竟是凶手丧心病狂,还是背后另有隐情,请看接下来本台记者的独家深度报道。”
“……”
阮鸣谦在拆外卖袋子,谢乐游抬手把电视音量调小了点。他隐约觉得新闻里的描述,配上凶手打马赛克的日常照,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单家?”谢乐游发出疑惑的单音。
从诸神星归来的一周后,单家破产的消息就登上了社会新闻。
单家母女带着群情激奋被欠薪的工人们到谢氏总部楼下拉横幅,身边还跟着一群闻风而动的小报记者与自媒体人士,剑指谢氏旗下某子公司拖欠订单款拒不结算。
实际上,谢氏子公司已经预付了初期款30%,剩下的由于单家工厂提供的零部件规格严重不达标,抽检中的报废率竟然高达50%以上,远超合同条例规定,正在打官司走解约流程。
毫无疑问,单家企图通过煽动舆论,利用大众对弱势群体天然的同理心,来进行商业敲诈。
明明是单家经营不善,账目上出现无法解释的巨大亏空,甚至出现严重拖延工资的行为,导致股东失去信心,市值大跳水。
却通过春秋笔法,企图将责任转嫁到进行正常商业活动的谢氏身上!
单家已经债台高筑,董事长又住在重症病房,落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但谢氏集团是老牌巨型企业,它得重视商誉,就算出于平事心理也得人道主义割一笔安抚金——单家母女大概是这样的想法。
谢乐游会妥协吗?
那必须不能!
只是传谣总比辟谣跑得快。
为此公关部连加了好几天班,尽管及时撤去黑新闻,又放出黑纸白字的证明,股市仍然经历了一波小震荡。
对谢氏而言无伤大雅,但也震醒了这头似乎半打盹状态的巨兽。
单家真实状况的爆料一出,局势瞬时反转!
即将被清算进入拍卖流程的单家别墅大门,被愤怒的欠薪员工泼上了红油漆和诅咒话语。
“黑心老板!!!”
“骗子,去死!!!”
今天这则新闻一出,单家无法交代的诡异亏空,顿时有了解释。
那个遗嘱上唯一指定的陌生男性,大概率是私生子。
对病重的单老董事长而言,无论是单家大小姐,还是曾经存在过的单嘉诺,都不是他心仪的真正继承人。
单家大小姐用来应酬和打理公司实务,单嘉诺平时养着宠着不太管,到关键时刻竟然能送上陌生男人的床……真可谓物尽其用。
放任亲生儿女斗争,最后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单嘉诺看到这种局面,会是什么心情呢?”
也算是打过交道的人,如今目睹后续,不免唏嘘。
但也只是一瞬。
“单父是入赘进单家的。”阮鸣谦忽然道,“但不同于世俗意义上的凤凰男,他是单家的养子,从小被当成大小姐的忠仆养大。在外界眼中,他们婚姻甚笃,时至今日,单母都保持着天真的性格。”
阮鸣谦说的话,在接下来抽丝剥茧的深度报道中,得到证实。
刺杀亲父的凶手匆匆逃离现场,不知行踪,来送晚饭的单母被记者团团围住,面对镜头满面惊惶。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希冀着能够依靠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但丈夫躺在床上无能为力,向来有主心骨的女儿也不见踪影,曾经的家佣都作鸟兽散,她甚至得用不沾阳春水的纤纤手指亲自下厨,挤公交再换乘两趟来送饭——
话筒拼命越过人头举起,有人喊了句什么。
“我丈夫……死、死了?我女儿是凶手?”
单母笑了出来:“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们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