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汽水瓶堆积在靠海的屋檐下。
收拾完行李,谢乐游从小冰箱里取出最后一瓶冰汽水,拉开屋檐下的橘黄色小线灯,盘腿坐在走廊,看远方黑漆漆一片与夜空融为一体的海岸线。
“干……”
谢乐游习惯性往旁边碰的手臂僵在半空,他皱起眉,放下手,滋滋开始吸起细长吸管里的冰汽水。
好凉。
他把汽水瓶随手放在一旁,盘腿坐在走廊,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走廊上的一本书。
是本小说。
推理小说——翻开第一页,第一行,谢乐游就瞪大眼睛。
怎么会有作者第一句话就在说凶手是谁!
这不是完全剧透了吗!
他耐着性子继续翻了几页……逐渐的,远处蓝黑色的天空开始泛白。
等到看完整个故事,谢乐游揉了揉困倦的眼,打了个哈欠。
天亮了。
旅行结束,他要回家了。
……
之后他放弃了直升资格,但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另一所王牌高中。
谢乐游没去读。
他听从父母的安排,转去了另一所私立高中的国际部。
他开始安分念书,逐渐披上正常人的外皮,变得温文尔雅,不再横冲直撞出口就是真话伤人——有些时刻,真话没必要说。
他所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全部的真相。
活着,就会难免感受到刺痛……这话是谁对他说的来着?
谢乐游安安分分度过了高中三年,他最后拒绝了母亲让他出国的安排,决定留在国内攻读大学。
高中时期,他的生活过得顺风顺水,唯一出轨的地方在于他在课余时间迷恋上了地下赛车。
他用异常狂暴的赛车风格,来释放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他遇见过一次连环相撞,两次刹车失灵,还有一次干脆赛车腾空而起,飞跃围栏——他的赛车极其幸运地挂在了树枝上。
那根细细长长的树枝,在他的赛车被吊车救下来以后,瞬间就断裂落下,在岩石上跌得粉身碎骨。
如果吊车再晚来一秒,谢乐游大概就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了。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事后,谢父得知这场事故,第一次冲谢乐游发那么大的火。要不是谢乐游躲得快,烟灰缸就砸在了他脑门上。
就连谢母也没拦着,难得联合起来把谢乐游训了一顿。
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从那以后,谢乐游就没再玩过赛车。
面对父母的追问与眼泪,他很沉稳,很快把父母安抚下来。但他内心也在剧烈震动。
不是恐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丧失了恐惧这种情绪。
因为他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就算是死亡,他也有种自己能够跨越的笃定。
很难解释这种微妙的直觉……就像很难解释为什么当赛车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之时,谢乐游却没有半点自己即将粉身碎骨的惧怕。
环绕在他周围浓厚的安全感,与他本身被蕴养出的自信与才能相辅相成。
他无所不能。
面对死亡与恐惧带来的新鲜挑战,他感到久违的兴奋,骨子里在催促他追寻刺激。
这是个危险讯号。
还好,谢乐游并没有丧失理智,他并非追求刺激不顾一切的法外狂徒,所以他转向了其他更加“安全”的极限运动。
此后过去六、七年。
谢乐游大学毕业,接受了公司,当了谢氏的总裁。
他接手谢氏的过程平稳而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事业发展欣欣向荣。
他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仅仅在于接触对象的一览无余,跟不上对话节奏,令他感到无趣。
兴奋通过极限运动释放出去,致使他对单纯的活塞关系并不痴迷。
情场发展也没什么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