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请帖放到一边,孟慈拿过第二封,要比请帖大一圈,也更厚些。
是一沓合同,房屋转让,房屋的位置在新西兰。
孟慈点开手机搜索,突然发现有过搜索记录,都不用点进去看,孟慈已经回忆起第一次搜索时的记忆。
季曲曾经说过他在新西兰有一套别墅,位置好,风景美,每周有专人打扫。
现在别墅的所有人,从季曲变成了孟慈。
孟慈的指腹落在字的凹痕处,似乎能感知到落笔者的情绪。
没有回绝的余地,季曲似乎料定孟慈不会拒绝,也许在嘲笑自己不知好歹。
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孟慈在夕阳余辉中一次又一次地翻看合同。
直到夜幕低垂,微弱的星光照不清米粒大小的字,孟慈才不得不收起,心里仿佛千万颗草在划,不至于见血,但是足以划破表皮刻出红印。
一颗心密密麻麻的全是痕迹,痒又痛,偏偏孟慈还没法伸手进去抓一抓。
碗里的水果已经全部氧化,边缘处露出褐色,有的已经扩大。
孟慈拿起叉子轻轻叉了块芭乐,除了表面的汁水没那么充盈之外,依旧是好味道。
一块一块地吃完水果,孟慈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给季曲留下过什么。
比起季曲的金钱、珠宝、房产、跑车等等,孟慈好像总是甩手掌柜,她不是个称职的前女友。
夜逐渐深了,红色的请帖和白色的合同叠在一起,肉眼看过去根本分不清彼此的颜色。
手机震动,孟慈没看来电人就接起放在耳边。
“喂?”
“喂?孟慈?”
刹那的晃神,孟慈从熟悉又陌生的音色中难以分辨对方的身份。
“您是?”
对面也有两三秒的停顿,他先短叹一声,然后才继续说:“丁昊。”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前男友都找过来,孟慈问:“不好意思,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在爱丁堡读研。”
“嗯。”
丁昊顿了顿,温润的声线由听筒传过来,融在夜风里。
“我们要不要见一面。”
“我也在爱丁堡。”
总有人在路上,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折身而返。
刚从一滩混乱的烂泥塘中抽身,却又被另一片沼泽绊住脚。
孟慈讨厌寒冷,讨厌无止境的下坠,她当机立断,把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我想没那个必要了。”
“但我很想你,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只是和你说说话,我就在你家门口……”
孟慈不敢置信的扭头去看,门口还真的有个人影,在夜色笼罩中等待她的判词。
耳边的手机渐渐滑落,丁昊的声音也逐渐飘远,孟慈收回视线坐正身子,刚好看到头顶的天空。
黑漆漆的一片,孤独的月挂在正中间,似倒影,也似深海。
少量的云降低黑的饱和,在风中慢慢涌动,组合一个可怖的怪物,长着大嘴往孟慈头顶聚拢,似乎连月都要一齐吞掉。
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孟慈又开始冷,从心脏渗出冷冻液,输送到全身。
丁昊看着站在门里的孟慈,温柔又腼腆,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说:“好久不见。”-
其实用不着邓姚提醒孟慈找到安娜的请帖,孟慈也会回国一趟。
三五月春深,孟慈踩着春的尾巴回了国。
裴沛去机场接的她,母女俩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才回家。裴沛比孟慈早到几天,已经把许久未有人气的家收拾的温暖如初。
两居室的学区房,裴沛说还是老房子住的舒服,把孟慈前几年挣钱送她的房子通通打败。
孟慈也没多说什么,裴沛喜欢怎样就怎样。
晚间两个人窝在客厅看电视剧,最近新上的古装剧,何冉主演。
“她好漂亮,我前段时间刚看完她的电影。”裴沛一边帮孟慈剪发尾的分叉一边看何冉的脸。
孟慈坐在地毯上,歪着身子靠在裴沛的膝盖上,像只被撸毛的猫一样慵懒。
“本人更漂亮。”
“你见过?”
那个圈子的事,孟慈没原封不动的和裴沛交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