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州匆匆瞥了一眼,面色微沉。
他知道绣屏一向忠心耿耿,那么应该就是另一个人的原因。
这位秦姑娘,要趁乱干什么?
历来高手对阵,最忌分心。
贺庭州心念微动之间,竟被对手抓住机会,接连进攻数招,招招透着杀意。
他心中一凛,后退数步,暂时抛却杂念,全神贯注应敌。
而另一厢,齐安手上的锁链被砍断了。先时他自顾不暇,这会儿少了束缚,反而灵活许多。
他个子虽小,但天生神力。如此一来,劫囚者们再占上风。
恰在此时,马蹄声再度响起,由远及近,宛若惊雷一般。
竟是先时被甩脱的十几名官差们追了上来。另外还多出一些兵马司的人。
沈惊鸿脸色立变,心中暗骂一声,出手愈发狠辣果决。
他知道,若是不能立刻甩脱贺庭州的人离开,只怕此番想要脱身就难了。
果然,官府的人一来,现场形势再度变换。
雁翎刚刚侥幸摆脱绣屏,一扭头,见一个官差正张弓搭箭射向二哥。
偏生沈惊鸿正在全力对战贺庭州,根本不曾留意。
射出的羽箭宛若流星一般,去势极快。
雁翎想也不想,倏地近前,一把将二哥推开,口中还喊着:“二郎,小心!”
仿佛她是在担心贺庭州的安危。
羽箭落空,雁翎来不及高兴,就觉左肩剧痛,身子不由自主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原来官差搭箭射向沈惊鸿的同时,也有刚腾出手的劫囚者手持弩箭射向了贺庭州。
雁翎推开了二哥,却生生为贺庭州挡下了自己人射的一箭。
弩箭力道极大,远非寻常羽箭能比。
一箭射中,几乎要将她肩头射穿。
“泱泱!”贺庭州心中一震,瞳孔骤缩,顾不得再去阻拦劫囚者,伸手扶住了她。
前一刻他还在怀疑她的动机,疑心她要趁乱搞事。下一刻,她竟舍身挡下了弩箭。
直到将她
半拥在怀里,贺庭州整个人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你为什么……”
没有趁乱携画逃跑,而是替他挡了这么一遭?
她不应该趁机逃走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他看错了。
可是千真万确,她为他挡下了来自劫囚者的弩箭。
若无她的阻拦,那支弩箭本该射向他的胸口。
不止是贺庭州,沈惊鸿也心神剧震,呆立在当场:“阿……”
但他并没有上前,只咬紧了牙关,将“阿翎”二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追赶的官差们越来越近,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随他一道劫囚车的兄弟。
现在这情况,他不可能带着受伤的阿翎一起离开。
可是再不脱身,就来不及了。
再耽搁一会儿,兄弟几个今日恐怕都要折在这里。
……
剧痛袭来,雁翎只觉整条胳膊都要抬不动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下意识用右手去按伤口,却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黏糊糊的,触目惊心。
泪眼朦胧中,雁翎看到了贺庭州复杂的神情。
震惊、担忧、不解……还有一些她看不清猜不透的东西。
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但此刻,她已没有心情去思索他在想什么。
伤处疼痛难忍,好在她的头脑还算清醒。这个时候,甚至比平时更加冷静几分。
既然已经受伤,那就干脆利用起来,争取更多的利益。
于是,雁翎死死拽住贺庭州的衣襟,眼泪大滴大滴地落:“疼,二郎,我好疼……”
与此同时,她用垂下来的左手冲沈惊鸿暗暗做了一个“快跑”的手势。
——少时二哥顽皮,经常被义父责打。
两人年纪相仿,关系也好,她总是想方设法拖住义父,示意二哥先跑。等义父气消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