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点凉意,卷着几片干枯的落叶,轻轻拍打着小屋的窗户。
屋里,壁炉里的火焰正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江逾朝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背靠着柔软的靠垫,膝盖上放着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罐。
他正低着头,用一把小小的银镊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些白色的蒲公英绒毛放进罐子里。
绒毛很轻,稍微一动就飘了起来,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雪花。
顾承煜端着两杯热可可从厨房走出来,脚步放得极轻。
他把杯子放在旁边的矮柜上,然后在江逾朝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让江逾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他们保持了很多年,默契得仿佛与生俱来。
“在做什么?”顾承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混着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声音,像一舒缓的曲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玻璃罐上,看着里面渐渐堆积起来的白色绒毛。
“做个小灯。”江逾朝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上次去镇上,看到麻瓜孩子们玩的那种玻璃灯,觉得好看,想着自己也做一个。”
他说着,又低下头,继续用镊子夹起绒毛。
有一根绒毛不听话地飘了起来,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江逾朝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没弄下来,反而让绒毛更往上了些,逗得顾承煜低低地笑出了声。
“别动。”顾承煜说着,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拂过江逾朝的鼻尖,将那根调皮的绒毛弹掉。
指尖的温度留在了微凉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江逾朝的脸颊微微有些烫,他嗔怪地看了顾承煜一眼,却没有挪开靠在他肩膀上的头,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温暖的猫。
“帮我拿一下那边的小剪刀。”他指着不远处的针线篮说。
顾承煜伸手拿过剪刀,递给他。江逾朝接过来,小心地剪掉玻璃罐口多余的麻绳——他打算在罐口系上一圈麻绳,方便提着。
他的手指有些不灵活了,剪得歪歪扭扭的,麻绳也系得松松散散。
“我来吧。”顾承煜接过剪刀和玻璃罐,动作熟练地将麻绳系成一个漂亮的结,又修剪了多余的线头。
他的手指也不如年轻时稳健了,但做起这些细致的活计,依然带着一种沉稳的笃定。
江逾朝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火光在他花白的头和暗紫色的瞳孔上跳跃,给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黑塔的实验室里,顾承煜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坩埚里的药剂,只是那时的眼神里带着冷漠和不耐,不像现在,满满的都是温柔。
“好了。”顾承煜将系好麻绳的玻璃罐递给江逾朝,罐子里的蒲公英绒毛已经装了大半,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江逾朝接过来,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