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他们活着,已经是荆棘蔷薇最大的仁慈。”
孟予哑然,敏锐察觉出眼前这位向导协会的会长,似乎对哨兵存在很大敌意,但她无力反驳。
毕竟她对哨兵实在是知之甚少,万一事实真如他所说呢?
正想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唤回了孟予飘忽的神思——
“嗨!两位向导,我能进来吗?”
是路一川。
孟予不自觉拧眉,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会长,他也是教材吗?能不能换一个?”
诺伊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笑意不减:
“二殿下,我记得他曾在蔷薇号上对您无礼,这次权当是他的赎罪好了。您也不用担心他会泄密,他胆敢对外说出一个字,我保证白塔将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孟予一边觉得她和这人已经两清,一边又为诺伊的提议心动,看向路一川的目光逐渐复杂。
路一川满脸无所谓,一脚将椅子踢到孟予面前,自顾自坐下,仰头装乖:
“没事,向导小姐,我乐意被你玩。”
诺伊当机立断,不给孟予犹豫的机会:“二殿下,可以开始了。”
在半推半就下,孟予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意识投入辽阔无边的草原,变成一束蔷薇。
草原遍地焦黄,野草不见半点生机,伴随地面张开的大小裂缝,无声诉说着旱情。
孟予努力支起身子,看见了不远处窝在杂草里的白狼,它比巨蜥的状态略好,还有力气甩它那蓬松的尾巴。
她想靠近看看,却忽然意识自己目前是一束花。
所以……花该怎么走路?
正茫然着,诺伊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精神体只是您力量的投射,它可以做到任何事。”
孟予懂了。
没多久,一条连根拔起的蔷薇花“走”到白狼身边,停住了。
诺伊仿佛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提醒:“不用担心用力过度,哨兵都是些皮糙肉厚的家伙。”
于是孟予大胆卷住他的嘴吻,用五根枝条将整个狼头包裹起来,确保它什么也看不见。
白狼四爪蹬地,下意识挣扎,很快又被花枝连同尾巴一起,绑了个结结实实。柔顺的皮毛被枝叶蹭得乱七八糟,炸毛一般。
它被蒙住眼睛,听觉便越发增强,在捕捉到微小的“丝丝”声时,好奇地转动耳朵。
可惜它注定无法得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昏黄的日光下,一道长条状倒影逐渐拉宽上升,直到将白狼整个笼在阴影下,那双被眼睑薄膜覆盖的竖瞳才终于显露。
彻底化作蛇形的孟予体会到诺伊所说的“无师自通”,此时她只觉自己是整片草原的领主,风云与时节,都是她泼墨即成的画作。
于是蛇尾轻拍地面,裂缝缓慢闭合。
眼见效果显著,她心神放松,竟一不小心把下雪弄成了下雨。
矮草抽条变绿,肆意疯长,倒显得这头生于雪地的白狼格格不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