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和娄顷的身材差不多,今日也穿了同色西装,不怪她认错。
只是他更为正式,说不清是为赴宴所扮,还是他本人在日常里也如此一丝不苟。宴会厅内温度不低,他既未挽袖,也没脱衣,脖子以下的皮肤,被完整地包裹在西装里面。
肩上那件长款灰色大衣,在错开单一配色的同时,也让他周身气场更为内敛,透着沉淀后的成熟意味。
除了胸口的水泽,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不妥。
无框眼镜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兴许是不说话的缘故,显得人有些沉郁。
哨兵五感通明,几乎没有近视的存在,于是这位的身份便极好辨认了。
但孟予只是听说过这人的事迹,并不相识,一时间摸不准他的脾气,规规矩矩站好:
“季叔叔,晚上好。”
季献眉间一动,有些惊讶她的称呼,但也没纠正,微不可闻地点点头,取下一只皮质手套。
略显苍白的手指正要抬起,身后突然挤出一个莽撞的年轻哨兵。
他出现后,孟予的拘谨明显消散许多,扬起笑脸问:
“迟叙!你回——”
“快跟我走,救救队长!”
两人急匆匆离去,紧随其后的娄顷也只来得及放下牛奶杯,再捡起掉落在地的外套,之后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无人在意被留在原地的季献。
胸口的潮湿痕迹继续扩大,连带着心底的空洞一起,在他手上催生出动物皮毛。在五指彻底变为兽爪之前,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向导素试剂,扎进脖颈里。
那管标注s级专用的向导素暂时阻止了一场暴乱,而另一边,孟予还在去救人的路上。
迟叙拉着她在夜色里奔跑,时不时蹿进小路,他虽急迫,倒也没失去理智,路过枯败的花园桃林时,不忘将孟予挡在怀里,免得树枝刮伤她。
“队长昏迷前,叮嘱我不要告诉闻家,只能来找你,但没想到你和闻家人在一起,我只能把他放在隐蔽的角落里。”
孟予一手提裙摆,跑得气喘吁吁,根本攒不起力气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来过这家酒店多次,从没觉得它的面积如此大过,仿佛跑了一辈子,才在假山造景里看见倒地不醒的闻风。
“学、咳咳,学长,怎么搞成这样?”
她今天的礼裙内有一个软骨裙撑,蹲下后裙子挡在中间,她努力伸长手,将闻风扶起,干脆靠在自己裙子上。
闻风身上没有伤口,精神域内却糟糕至极,肆意攀升的飓风将雪粒卷得漫天飞舞,刚进入的蛇也被吹成直线,麻绳一般荡在空中。
蛇用力甩动尾巴,飓风才有平息迹象,将它安全送回地面。
缓过头晕后,眼前的一幕却叫孟予有些愣神,无边的冻原不复平整,一个挨一个全是塌陷的洞口,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但令孟予停滞的不是冻原的毁坏程度,而是这个四处打洞的手笔,有些像她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