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真是遥远的从前。
&esp;&esp;谢玄暮神情微松,忽而袖上传来一道力气,朝笙拉着他,一起栽倒在憾游原上。
&esp;&esp;一岁有一岁的枯荣,野花落在谢玄暮的鬓边,朝笙靠在他的身侧。
&esp;&esp;星斗满天,她抬手,指尖引出一道灵力,草叶之下,萤火飘摇向上飞去,渐渐在他们的面前汇作一条伸手可触的银河。
&esp;&esp;“我十七岁生日时,你给我看了一场烟火。”
&esp;&esp;长街夜色,火树银花,他们在那时重逢。
&esp;&esp;“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很好看。”朝笙的声音也这样的近,她说,“尽管,那时大半的目光其实都在看你。”
&esp;&esp;看你白发,看你垂泪,看你在眼前。
&esp;&esp;银河起伏,明灭闪烁,天上的霄汉倒映长溪,谢玄暮俯身,落下一个吻。
&esp;&esp;青年霜雪般的长发披散,有几缕垂到了朝笙颈下。她的指尖抚过白发,银河顷刻涌动着,向憾游原四周飘荡而去。
&esp;&esp;“你送我的萤火,很好看。”谢玄暮说,“可我,也更想看你。”
&esp;&esp;朝笙欣然应允。
&esp;&esp;那年春暮,北川风雪漫天,有人说天地浩大,去哪都行,最后却食言。
&esp;&esp;待到百年,故人复来归,终于并肩,踏遍海角天涯。
&esp;&esp;落花时节(重写版)
&esp;&esp;「这个世界前面的两章感觉不太好,所以我重新写了一个。」
&esp;&esp;朝笙的天劫再至时,已经过了两个百年。
&esp;&esp;那时她与谢玄暮都在北川。
&esp;&esp;朱厌已死三百年,这些年来,二人三洲四海踏遍,斩尽妖邪,看遍清平安宁的河山。
&esp;&esp;分别并不算猝不及防,两个都在合道巅峰的人,离天道那样的近。
&esp;&esp;琉璃般的神辉落在朝笙身后,她没去看,只望向了眼前的人。
&esp;&esp;冥冥之中,她知道,迈过天门,重生的答案触手可得。
&esp;&esp;一枚青玉扳指放在了她的指尖,白发玄衣的男子一如往常,声音温和。
&esp;&esp;“去吧。”
&esp;&esp;灵力铺天盖地,在北川的冰雪之上涌动。
&esp;&esp;谢玄暮感受到浩瀚的神辉,知晓到了告别的时候。
&esp;&esp;三百年朝夕以对,犹不知足。
&esp;&esp;他求索什么,几世的轮回又是为了什么,纵然不知缘由,也能猜得。
&esp;&esp;灵力掀起长风,她青丝翻飞,衣袖飘摇。
&esp;&esp;“这一次,仍会再见。”
&esp;&esp;仙鹤自神辉上展翼而下,九重雷劫,三百年前已向她低过一次头。
&esp;&esp;交握的手缓缓松开,朝笙的眼睛一瞬也不瞬望着他。
&esp;&esp;“好。”
&esp;&esp;经年的爱意里头,生来凉薄的人终于被养出鲜活的血肉,朝笙的回答应允了他此刻和以后。
&esp;&esp;几生几世的相遇和分别,谢玄暮只觉自己的心似乎生来就有一个缺口,北风猎猎,灌进他衣袍之中,他看向缓缓合上的天门,知道下一次,会是久别重逢。
&esp;&esp;
&esp;&esp;天门之后,究竟是什么。三洲四海的修士并不能给出回答。
&esp;&esp;天道冥冥,告诉所有修士,那里是琼楼玉宇,是金阁仙京,是永无枯竭的灵气与长生。
&esp;&esp;但朝笙看到,天门之后,是倒悬的海。
&esp;&esp;无尽的海。
&esp;&esp;幽幽的碧波推来,将她整个席卷吞噬,小白的声音被水流冲散,与她彻底断了关联。
&esp;&esp;这是一片没有任何生灵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