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浮银’之术。”他说,“那时候你在丹若殿,一直没能给你看。”
&esp;&esp;是天上星河,为一人流转。
&esp;&esp;待到纷纷扬扬的花都落下,一切才又重归寂静。
&esp;&esp;相融的温度里,时暮忽而抓着她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脖颈。
&esp;&esp;脉搏起伏跳动,他的心跳声如雷。
&esp;&esp;“朝朝。”他引导着她的手指,触到了一片坚硬而炽热的赤色鳞片。
&esp;&esp;痛意顿生,他神情却依然温和。
&esp;&esp;“夫龙者……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撄之,则必杀人。”朝笙想起在琅嬛阁里读过的话,“这是,你的逆鳞。”
&esp;&esp;“是。”他暗金的眸子化作竖瞳,钻心之痛,贯穿游走。
&esp;&esp;赤鳞被他取下,放在了朝笙的掌中。
&esp;&esp;朝笙一怔,并不明白他的用意。
&esp;&esp;“我年长你太多了。”他抬手,拢起朝笙耳畔的碎发,“整整六万五千年的光阴横亘在此,诚然神或者魔的寿数近乎无尽,但这六万五千年,确确实实存在。”
&esp;&esp;“有时候会想,术法传承,人间景象,我能拿来讨你欢心,不过是因为我比你多活了些年岁。”
&esp;&esp;“这对你并不公平。”
&esp;&esp;“有朝一日,你会有更广博的阅历,见更盛大的山河。”
&esp;&esp;他桃花般的眼中映着她的倒影。
&esp;&esp;“这枚逆鳞是我的软肋,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esp;&esp;“无论何时,你要做什么选择,都可以。”
&esp;&esp;“偏爱和自由,我都允你。”
&esp;&esp;谁会在情最浓时先许离别?可时暮已见过她的失落与不快乐,若有朝一日,他不愿自己也成为她的枷锁。
&esp;&esp;不如让她握着自己的软肋犹如筹码,让她余生都能快意的活。
&esp;&esp;朝笙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esp;&esp;咬下的伤口早已经干涸,她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忽而问道:“痛么?”
&esp;&esp;他揉着她散乱了的长发,笑着答她:“不痛。”
&esp;&esp;
&esp;&esp;泡在钟山的温泉里时,意识终于彻底回笼。
&esp;&esp;朝笙浮在水面,乌发散在水中,松弛得像一片叶子。
&esp;&esp;她只需要任水将自己托起,什么都不必再去想。
&esp;&esp;爱或者遗憾,同时被一个人填满,他的逆鳞最后贴在了自己的心口,成为伴生她的一部分。
&esp;&esp;温热的水流中,朝笙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esp;&esp;水雾蒸腾,她稍稍坐起了些,头顶响起时暮的声音。
&esp;&esp;“要回丹若殿么?”
&esp;&esp;“要回的。”
&esp;&esp;祭舞是早年的允诺,没有轻易毁诺的道理。
&esp;&esp;天帝天后待她再如何,到底占了养恩——
&esp;&esp;何况长晏。
&esp;&esp;她想起兄长那双沉寂的眼睛。
&esp;&esp;九重天上,裹杂在权力里不快乐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esp;&esp;时暮轻易察觉到了朝笙的分心,忽而思及白桥上听到的琴声。
&esp;&esp;那是她的兄长。
&esp;&esp;他垂下眼帘,静静听着。
&esp;&esp;“待到祭祀结束,我便告诉母后,我不想做三殿下了。”朝笙说。
&esp;&esp;这份愿望由来已久,却从未有过说出口的时候。
&esp;&esp;她渴望自由远胜过一切。
&esp;&esp;赤水里诞生的天魔,天生地养,无亲无友,被带到九重天时,也曾生出过对家人的盼望。
&esp;&esp;但世间爱意并非全然纯粹,她是羽蛇与凤凰博弈的筹码,是天帝收拢祭祀权力的棋子,然后才是九重天的三殿下。
&esp;&esp;时暮将朝笙抱到榻上,用术法慢慢地将她的头发烘干。
&esp;&esp;浸了水后的头发格外柔软,烘干后又有点毛茸茸的手感,他拿着玉篦子将她的头发慢慢梳好。
&esp;&esp;那件云水蓝的外衫不知何时已为人洗净,重新又回到了朝笙的身上。
&esp;&esp;“不做三殿下的话,便只做自己吧。”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