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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人都是和我一個組的技術員。那個高個子就是大豬,名叫潘翰田,二豬叫曾煜,蘇婉則是真名。

兩豬榮膺這兩個外號是因為大家聯線玩《帝國時代II》的時候他們都把野外殺豬作為前期發展的重中之重。二豬的辦法比較傳統,派一個人出去把豬引到城鎮中心門口,一幫埋伏在市鎮中心門廊下的兄弟蜂擁而出,弓箭投槍齊上,豬就被滅了。而他的強處在於他對豬的跑步速度和可能的分佈異常清楚,簡直到了第六感的地步,素有”牽豬王子”的稱號。大豬的微操作就差多了,派個農民出去沒把豬牽到家門口農民就被豬拱死了,後來大豬採取了至為豪放的方式,一幫人出去找豬,就地宰殺之後,在豬旁邊蓋一個磨坊採集豬肉,美其名曰”殺到哪裡蓋到哪裡”。“江洋你要掩護我,等我出了麻木盧克我就去踩大豬的遊俠!”遊戲開始的時候,蘇婉在聊天頻道里說。

我說:“我暈。”

蘇婉是個女孩,超級菜鳥,總是造出無數的箭塔龜縮防禦,然後在家拼命地搞生產,組織軍事力量。不到積累出兩隊黃金兵來,她絕不出動。當然,等到她出動的時候她的盟友早被踏平了,然後她自己就被海量的軍隊吞噬了。

這個遊戲是我教會這幫人的,後來我就變成了他們的對練。

遊戲開始,茫茫冰原上,我是一小撮法蘭西人,在一片叢樹林中有著一個城鎮中心、幾個農民和一匹偵察馬。

我在野外找到了六隻羊兩片漿果林,隨手建了雙伐木場,按部就班開始搞建設。這個時候大豬和二豬應該都在奮力殺豬,我可以稍微開一會兒小差。我快手點了兩下農民建造,摘下耳機,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我今天有飛行訓練,回來晚了,你不在了。明兒我們去卡拉OK,你去不去?”我寫了條簡訊發個林瀾。“我明天有事啊,晚上沒空,唱歌我就不去了。”

我心裡那個雀躍了一陣子的小野獸”呀唔”了一聲,鑽了回去。

我是怎麼認識林瀾的呢?

每次想到這個,我都要想一會兒,因為時間過去了很久。再回想起來,那些畫面就像被溼氣暈開的彩畫,一切的人影光彩都帶著一道柔軟的暈邊,讓我覺得很不真實。

就在教導主任廢了我那份哥倫比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解放軍7488部隊的入伍動員大會就在體育中心召開。除了我們物理系這個班,還有數學系的一個班,都屬於中央軍委明令的限制專業,兩撥兄弟毫不知情的時候上了同一條賊船,也曾在一起上大課的時候為了佔座動過拳頭。如今四目相對兔死狐悲,忽然就親熱起來,兩撥人互相拍著肩膀進了體育中心。

出乎我們的意料,體育中心裡面並沒有軍裝筆挺面目森嚴的人。那是一個冷餐會的樣子,左右兩排長桌的銀盤裡面是新鮮的基圍蝦、水果沙拉和小塊匹薩什麼的,桌子後面站著衣著挺拔的侍應生,倒像是從友誼賓館請來的。一幫學生本來已經有了足夠的覺悟,不過一看這個陣勢那麼和藹,反而有點吃斷頭酒的不安。

而這個時候我正在南門外的一家火鍋館子裡面吃飯。梁康他們做東請我,遺憾我的大好華爾街人生從此付諸東流。啤酒灌了無數,我心裡膽氣橫生,恨不得站起來說老子就是不去部隊,看他們能殺了老子?梁康說江洋你萬萬不可,這個是部隊紀律,你要是投敵叛國,是真的要上軍事法庭的。我心裡的氣焰低落下去,一個勁兒地涮肉,大家也無話可說。

這個時候我從梁康的肩膀上看見了那個女孩。她一個人對著一個小鍋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注意她,好象我盯著她的時候世界就安靜起來了,也許她是長得很漂亮,不過那不是主要原因。我後來想也許是因為她當時正在做的事,她輕輕在玻璃上面呵了氣,用手指畫著什麼東西,各種凌亂而又飛揚的線條。畫完了,她就看著那些線條笑笑,然後看著水汽消失,線條也隱去。

在我看她的整個過程裡,她一口東西都沒有吃,就在那裡呵氣,畫東西,一個人笑。

然後梁康他們把我拖走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我回了一下頭,她側著臉,一彎細細的捲髮蜷在耳邊,像是細巧的鉤子。

我混在鬧哄哄的人群裡面看著前面的講臺,該來講話的軍官已經遲了,年級主任一再叫我們安靜,而那些沒吃飯的兄弟們看著冷餐肚子正在咕咕作響。“大家鼓掌歡迎解放軍7488部隊的代表!”年級主任忽地如釋重負。

大家的目光投過去,一個淺紫色裙子的女孩匆匆忙忙地從後面跑上了講臺,尷尬地對著大家笑了笑。一時間會場寂靜如斯,所有人都懷疑是否年級主任搞錯了,我們等待的難道不是解放軍7488部隊的一個軍代表?“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女孩點著頭,耳朵邊那一鉤頭髮輕輕地顫,”我從來沒有來過北大,剛才在圖書館看書,一下子忘記時間了。”

她看似有些尷尬的笑容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大家的敵意,無論怎麼看,那隻不過是一個約會遲到的女孩。

年級主任帶頭鼓起掌來:“大家歡迎,請林中尉發言!”

“謝謝,大家隨意,其實今天沒有什麼政治任務,只是先認識一下。但是如果有問題,我們會為大家解答。”女孩理了理頭髮,”我叫林瀾,解放軍7488部隊的中尉協調員。”

然後她從講臺上走下來,跟大家比了一個手勢,率先去拿餐盤了。我比大家晚了一點,站在那裡想起一面呵了氣的玻璃上凌亂的線條。

是的,我在火鍋店看見的,和我在講臺上看見的是同一個人。林瀾第一次吸引我,是因為我知道她說謊了,她那時根本不在圖書館參觀,而是在火鍋店一個人做一件很無聊的事。那些凌亂的線條組成了一隻模樣很卡通的小野獸,從那個時候開始,它活在我心裡。

冷餐會結束了還有舞會,林瀾領跳了第一支舞。當時北大掃盲舞會還在教國標,而林瀾跳的是Salsa舞,她領盡了當天活動的全部風頭,好在這兩個班是典型的羅漢班,一個女生都沒有,也沒有人因此妒忌不滿。不過我也明白這一切的用意,就在餐會和舞會中間,便裝的年輕軍人就跟我們在一起聊天說話,他們中多數是女孩,熱鬧的氣氛中她們精緻內斂。我能夠感覺到她們是一個人負責一到兩個學生的溝通,我想軍隊迫切要知道他們培養的這支技術力量是否足以送上戰場。

跟我們說話的是一個圓臉的女孩,後來我知道那是蘇婉。我和蘇婉聊著天,看見林瀾穿過會場,她環顧的時候看見了我,對我笑了一下。

活動結束得很晚,我走出來的時候林瀾正好站在門邊。“我有幾個問題。”我說。“嗯,一路走一路說,我要從小南門走。”

我們兩個並肩溜達,林瀾的鞋跟滴滴答答。“林中尉,國家要我們服役,對我們還是比較突然的,”我抓了抓頭,”軍隊生活我們不瞭解,其實我們裡面很多人是很猶豫的。”

“怕什麼?”

“受限制,不自由。”

“其實從我內心來說,”林瀾斟酌了一下語句,”軍隊肯定是一個框子了,沒有在學校或者在企業裡那麼自由,不過框子也沒什麼,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軍隊裡面你會學會很多。”

“嗯。”

“自由是什麼呢?真的自由,你就飛了,好象世界上只有一個點讓你起飛,你飛到空氣裡,未必能找到路飛回來。”

“嗯。”

“完整的自由沒有過,軍隊的生活慢慢就會習慣的,不是多可怕的事情。”林瀾聳聳肩,”我現在也挺好,可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

“你嗯嗯的,到底知道了麼?”她彎下腰去,再仰起頭看著我。她跟我差不多高,而我低著頭,只有這麼她才能看見我的臉。“嗯,我在想吶。”我又看見她那一鉤小頭髮。“那你想你的,喂,小南門還有多遠?我們怎麼像是在原地兜圈子?”林瀾忽然說。

我忽地站住了,前前後後地看,我們溜達著把其他人都丟掉了,正在28樓前的小道上。“哦,那我送你出去。”我說。

我們一路走,我的好奇心終於跳了出來:“你沒去圖書館吧?我在涮鍋那裡看見你了。”

“嗯,沒去啊。”林瀾也很坦白。“凝結的時間,流動的語言,黑色的霧裡,有隱約的光……”又走了一陣子,沒有什麼話,林瀾開始唱歌,寂寂寥寥。

那時候戰爭還沒有開始,天空裡沒有塵埃雲,不會下雨,沒有捕食者。我和林瀾走在北大28樓前的小路上,林瀾唱著一支我不曾聽過的歌,頭頂銀杏樹漆黑如墨,風吹來樹葉嘩嘩地響。

那一年我22歲,林瀾23歲。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給林瀾發了第一條簡訊:“林中尉,我是今天動員大會的江洋,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嗯,我知道,我記了你的手機號啊,你說。”

“如果我不想參加部隊的分配,有什麼懲罰?”

“你也可以放棄分配,作為後備人員。你的戶口會被留在學校,不能就業,等待緊急徵召令。”

“嗯,我明白了。”

“害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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