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舍,时间还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她们要回海隅村当天。
周岳生请了半天假,秦云柏直接开了秦青的车来送人。
盛兰越和文工团的姑娘们起了个大早,送她们到军区门口。
“乐乐,你是这个。”李芸悄悄朝于知乐竖了个大拇指,轻声道,“你打了那巴掌之后,不仅家属院清净了很多,就连傍晚的澡堂都没那么聒噪了。”
旁边的张文心扑哧一笑,说:“这算什么,我们乐乐在海隅村还耍过刀子呢。”
于知乐拍了一下她的背,示意她闭嘴,否则以李芸的性子非得拉着她们问个明白。
所幸,蓝圆圆的到来吸引了她的注
意力,她没听清张文心的话。
“圆圆,你走了,我夏天找谁定做好看的裙子。”李芸满脸不舍,上前一把抱住蓝圆圆。
“百货商场在我们副业组订了一批冬装,她们说卖得好会继续订夏装。”蓝圆圆笑着应道,“你也可以给我写信,到时我给你寄新的衣服册子。”
“别忘了我们,也给我们寄。”姑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蓝圆圆叠声应好。
另一边,于婉琴红着眼眶拉住于知乐的手,反反复复地叮嘱。
“娘,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于知乐宽慰道。
说罢,她逐一拥抱家人,笑着与他们道别。
后视镜里的身影逐渐变成黑点,很快就彻底看不见,悲伤的氛围慢慢在车里弥散。
车开出一段路,天空突然飘起雪花,大片的雪花迎面扑来,打在挡风玻璃上。
“下雪了。”于知乐摇下车窗,伸手去接。
雪花轻柔地落入她的掌心,转瞬即融,留下几分湿意。
“下雪了啊。”陈昭语气欢快,打破了沉重的氛围,“周哥,晚上记得带小宝去堆雪人,他喜欢。”
周岳生应好。
等他们抵达火车站,地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因为下雪,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她们要乘坐的火车已经进站有一段时间,乘务员拿着大喇叭催促乘客。
于知乐笑着向周岳生张开双臂,说:“距离下一次见面还有不到三十天。”
周岳生抱紧她,舍不得结束这个拥抱。
张文心被两人黏黏糊糊的模样酸得直皱脸,扭头一看,旁边的秦云柏正细心地为于初月擦去发丝上的水珠。
“你,你们,什么时候谈上的?”她睁圆了眼,“居然偷偷背着我们谈对象!”
于初月大大方方牵起秦云柏的手,灿烂一笑:“现在不是偷偷了。”
秦云柏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时,尽责的乘务员跑过来,问:“你们几个要坐这趟列车吗?列车快开咯。”
张文心叠声应是,给另外三个电灯泡使了个眼色,而后提起行李去找车厢。
过了一会,远处的乘务员再次大声提醒。
于知乐轻拍周岳生,说:“我要走了,你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要开太快。”
另一边,于初月也在叮嘱秦云柏。
兄弟俩目送火车完全出站才驱车回军区。
周岳生买了六张卧铺票,是相邻车厢的,但上车后六人还是先聚到了一个车厢。
火车驶离站台,苍茫的景色展现在众人眼前。
“要走了,还有点不舍得。”张文心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轻声说道。
实地考察那几天,她们跑了很多地方,对京市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明白了知青们为什么这么想回城。
京市比江省的省城繁华太多,这儿的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生命力。
于初月不习惯分离,心情低落,轻声附和。
“我们很快就会回到这里,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久到你们会想念海隅村的海。”于知乐自信道。
“我相信姐,到时我要跟着姐回京市干大事,让那些只能靠爸妈的人大跌眼镜。”陈昭发出哼哼的声音,“让他们不仅嘴皮子没有我利索,还没有我有出息。”
这话一出,张文心想起他单枪匹马把十个人骂哭的辉煌事迹,追问起细节。
枯燥的坐车时间让陈昭蓬勃的表达欲在此刻井喷,他从自己一岁讲起,一口气讲了三个小时,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全盘托出。
他一岁那年,陈桦就回到了一线,时常要出任务,所以一直都是他爸在照顾他。而他爸单位分的房子就在那个大院,所以他不在军区长大,下乡前都不认识周岳生和秦云柏。
与十人团结怨是在初中那年,他们想作弄大院里一个刚刚死了父亲的小孩,但他不想,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对方,顺口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小孩很聪明,不仅戏弄了十人团一番,还把这件事捅到了街区,让十人团回家后还挨一顿狠揍。从此之后,十人团就恨上了他俩。
第二年,小孩就跟着妈妈去了西北。十人团就把枪头对准陈昭一人,可惜陈昭发小很结实,他们没讨得个好。